女仆怔了一下, 看到隔壁房間那個容顏俊美的客人,下意識道:“客人,晚上不可以出門……”
殷流明雙手戴著塑膠手套, 臉色冷漠地向前一步邁出房間。
“客人……”
女仆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拖把就被殷流明直接奪走。
殷流明謹慎地避開拖把蘸水的一頭,厭惡地擰眉。
他略一思索, 將拖把丟到了一旁, 抬手拎起那桶腥臭的臟水, 直接迎頭澆到了女仆的頭上。
女仆:“……”
她傻了足足有幾十秒, 才發出一聲憤怒而恐懼的尖叫。
這尖叫淒厲綿長,近距離的殷流明感覺自己耳膜差點被震破,頓時後悔沒有戴好耳塞再出門。
拜這聲尖叫所賜, 幾乎所有玩家都被驚起,不少房門都打開了一條縫,悄悄地看了過來。
女仆眼球凸起,嘴巴張大, 向著殷流明撲了過來。
殷流明一步步後退,不動聲色地引著瘋狂的女仆向著樓梯走去。
米安培舉著花瓶打開房門,看到門口的清潔車一愣, 旋即明白過來:“殷哥!”
殷流明丟下一句“小心”,就引著女仆出去了。
米安培左右看看,咬了咬牙,回屋扛了根立式衣架,追著過去了。
其他玩家見狀麵麵相覷。
有人躍躍欲試:“我們要去看看嗎?”
也有人顧慮重重:“索拉瑞夫人不是說晚上禁止出門麼?”
司和的房間是19號, 距離殷流明這邊很遠, 聽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殷流明的影子了。
他不放心地出來敲了敲18號的門:“小誠?”
然而門一敲就“吱呀”一聲打開了。竟然是虛掩的。
房間裡空無一人。
——果然!
司和心急如焚, 當即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追過去。
然而一轉身, 就看到背後站著一個神情僵硬的女仆。
女仆提著一盞燈,臉龐在深夜裡顯得驚悚可怖。
她緩緩地道:“這位客人,夜晚不可以出門。”
司和吐了口氣,發現走廊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滿了女仆,堵在每一間房門口,要求玩家全部回房。
……
殷流明不遠不近地吊著憤怒的女仆,慢慢將她引到二樓——二樓是索拉瑞夫人的領域,命令要求過不許玩家進入。
殷流明很好奇如果女仆闖進去了會怎麼樣。
索拉瑞夫人強調三條規矩時,第一條規矩的說法是“出了問題我也管不了”,後兩條則是“我不喜歡”。
因此殷流明猜測夜晚不出門不會遭受懲罰,闖入二樓和弄臟莊園就不一定了。
女仆僵硬的麵容已經完全扭曲,眼球凸出、下巴變得尖利,兩頰凹陷,儼然成了一個怪物。
深夜的索拉瑞莊園裡一樓一片漆黑,二樓則燈火通明,將樓上樓下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順著樓梯到了二樓,殷流明側身躲過女仆的一次撲擊,隨後反身一腳踹過去,把女仆踹進了二樓的燈光下。
女仆在地上翻滾了幾次,被燈光耀得睜不開眼,再次發出憤怒的尖叫。
隨後她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環顧一圈,不似人形的臉上神情逐漸惶恐。
似乎要印證她的恐懼,從旁邊裝潢得華貴尊美的房門裡傳來一聲濃濃的不悅:“誰在外麵?”
殷流明饒有興趣地站在樓梯上看著這一幕。他的雙腳穩穩地站在陰影處,隨時可以後撤。
然而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女仆在臉上胡亂抓了兩把,惶恐地奔到牆壁的窗口,隨後向著玻璃狠狠一撞!
“嘩啦!”
女仆直接從二樓的窗戶裡跳了出去。
殷流明皺眉,抬腳跟了過去。
外麵一片漆黑,隱約隻能看到那個女仆的人影向著莊園外逃了出去。
背後的房門微微晃動,似乎裡麵的索拉瑞夫人即將出來。
殷流明不想現在正麵體驗觸犯索拉瑞夫人禁區的後果。
他略一思忖,踩上被女仆撞破的窗戶,直接跳了下去。
……
從二樓跳下去這種事對殷流明來說不是第一次做了。
快要落地時,後頸傳來熟悉的提力,將他落地的重力卸乾淨。
殷流明落地之後迅速向前追過去,一邊不忘說了一句:“謝了。”
沈樓保持著勻速飄在殷流明身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你就這麼篤定我會接你?”
殷流明盯著前麵模糊奔逃的人影,順口道:“不然你還有彆的用?”
沈樓:“……”
很好,夜晚的殷流明果然“心直口快”。
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到殷流明繼續道:“你能飛高點照明麼?”
沈樓思維發散得很快,笑容繃不住了:“上一個夢境裡你也是把我當手電筒?”
難怪在鮮花焦土校園的樓道裡殷流明突然很親近地希望他出現!
當時他還以為殷流明在樓道裡麵對喪屍害怕!
沈樓微笑著在心底又記了殷流明一筆。
有沈樓這個自動定向的大號夜光燈泡指路,殷流明很快追上了女仆。
女仆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人樣了,一開始還是兩腳奔跑,後麵開始四足,牙齒瘋長到下頜合不攏,涎水滴滴落在肮臟腥臭的女仆裙上,爪子如同昆蟲的節肢,尖銳鋒利,泛著陰沉的漆色。
殷流明輕輕眯了眯眼。
看到殷流明追過來,女仆停下腳步,完全變成昆蟲口器的嘴裡憤怒地咆哮一聲,直接向殷流明撲了過來!
殷流明側身閃開,手指一揮,一團火球在他身前直接出現,“轟”地一聲炸到了怪物女仆身上!
怪物發出淒慘的哀鳴聲,死命掙紮著想要擺脫火焰的灼燒。
殷流明站遠了一點,冷眼凝視著這個怪物。
他掏出圖鑒書,準備把它收進圖鑒。
然而圖鑒書微微震動了一下,眼前的怪物卻依然存在。
殷流明皺眉:“怎麼回事?”
從圖鑒書的反應來看,這個“女仆”確實如同他猜想的一般是夢境裡的怪,但為什麼收不進圖鑒裡?
殷流明把圖鑒揣進口袋,捏了捏指節:“看來是打得不夠死。”
被火焰灼燒的怪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殷流明沒給它多少反思時間。他自己免疫怒悔之火,直接近身上前,抬腳將怪物踹倒在地,隨後對著怪物的後腿狠狠一踹——
怪物發出更加淒厲的喊叫,聽起來比被火焰炙烤時更加痛苦。
它猛然竄起來,把殷流明彈飛,一雙泛著猩紅、如同昆蟲一般的瞳孔中滿是恐懼。
它轉過頭盯著這個逐漸靠近的男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這個男人它惹不起。
怪物忍著身上火焰灼燒的痛苦,發出一聲嚎叫,拖著一條斷腿一瘸一拐轉身就跑。
殷流明剛要追上去,就見“嘭”地一下,一根金屬棍子從身後丟了過來,直接砸在了怪物頭上,將它整個砸翻在地。
米安培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殷哥,我來助你!”
殷流明動作微頓。
當著其他人的麵,他不是很想暴露圖鑒的存在。
米安培跑近了,先跟飄在半空的沈樓打了個招呼:“嗨!召喚獸!”
沈樓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又看看遠處,直接化作光返回了圖鑒。
米安培縮了一下脖子,轉頭去觀察那具被砸倒的怪物,頓時吃驚地咋舌:“這家夥竟然隻有三條腿!是什麼蟲子嗎!還是火係的!”
瀕死的怪物:“……”
——你才三條腿!你全家都是火係的!
殷流明正想著怎麼把米安培支開,忽然看到莊園的方向又跑來一個人影。
等那人走近了才發現是那對司家兄弟裡的弟弟司誠。
司誠手裡握著一把匕首,以超出常人的速度跑過來,隨後驚異地道:“你們竟然已經解決了。”
他看看怪物頭上那根鐵製衣帽架,看向了米安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
米安培謙虛地道:“是殷哥主輸出,我隻是搶了人頭。”
司誠蹲在怪物身邊,掏出手機一邊點一邊皺眉:“沒見過的品種……看頭型和爪子類似於昆蟲類。”
怪物死不瞑目。
來的人越來越多,殷流明已經失去了收圖鑒的機會,眼睜睜看著那隻還穿著女仆裝的怪物漸漸僵硬,隻能頗為可惜地歎了口氣。
米安培也歎氣:“殷哥啊,這麼危險的夜晚,你一個人跑出來不怕出事啊?”
殷流明當然不能說他是想收個新圖鑒,淡淡地道:“我是想看看它準備逃到哪裡去。”
正研究怪物的司誠抬起頭,皺了皺眉:“這個方向似乎是我們來的路。”
這裡已經接近小鎮的入口,不遠處就是那片詭異陰冷的樹林。
也就是說怪物是想進樹林。
他重新亮起匕首,眼神在夜晚晶亮,“要過去看看嗎?”
米安培有些無語地看著司誠:“朋友,你這麼想不開?沒看到排位大佬都不敢晚上去樹林晃悠?”
“誰知道他是不是想自己護著重要情報。”
“就你這小匕首……”
司誠不理他,轉頭去看殷流明。
殷流明摩挲了一下下巴:“可以。”
米安培傻了:“哈?!”
司誠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像我哥一樣是個老頑固。”
他們倆抬腳向著樹林裡走去。
米安培猶豫了半晌,終於咬咬牙跟了上去:“我真是瘋了!”
……
樹林裡果然和雷英哲說的一樣,泥土黝黑鬆軟,踩上去能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正一點點吞噬著他們的雙足,讓他們行動起來倍加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