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眼睛眯起,盯著殷流明看了好一會,才漫不經心地道:“你想看你的身體被彆人親吻,我倒是不介意。”
殷流明心情又墜了下去。
但他還是道:“送毒蘋果的王後、親吻白雪公主的王子,兩個角色中一定有一個是那個傀儡娃娃操縱。”
上次就因為沈樓自作主張把傀儡娃娃放跑了,這次一定要把它抓回來。
沈樓和他對視了一會,聳了聳肩:“當然。”
殷流明挪開了目光。
李白酒等人雖然不知道殷流明怎麼會變成一大一小兩個狀態,但既然殷流明解釋成了“召喚術”,那他們就姑且這麼信了。
等殷流明和沈樓爭辯結束,李白酒才小心翼翼地道:“流明,我們這裡有床,你要不要先睡會?”
一聽有床,殷流明神色頓時一亮:“那就睡吧。”
《白雪公主》劇情裡就是七個小矮人為白雪公主準備了床鋪,所以這個小木屋裡早就有第八張床了。
雖然沒有睡衣眼罩耳塞,但殷流明還是很滿意地躺在了久違的被褥上。
他從圖鑒書裡把寶石人魚芙蘭召喚出來:“芙蘭,你的小提琴奏鳴曲能用嗎?”
芙蘭先高興地給了他一個抱抱,隨後乖巧地點點頭,從背後掏出一把小提琴,迷惑地四下打量了一下。
看到不遠處的七個小矮人,芙蘭頓時鎖定了他們,如臨大敵地舉起琴弓。
“不是對他們,是對我。”殷流明道,“催眠。”
芙蘭有些茫然地歪了一下頭,隨後吐了個泡泡,親昵地和殷流明蹭了蹭,隨後拉起了小提琴。
悠揚婉轉的音樂聲緩緩流淌。
躲在一旁好奇打量著殷流明的小矮人玩家們一個接一個迅速趴倒,疊成一堆呼呼大睡了起來。
沈樓挑眉,從那堆玩家裡拎出來一個,轉身走出了房門。
……
李白酒被晃醒的時候,頭還有些暈:“媽,我還不餓……”
沈樓坐在他身邊,微笑道:“這麼大的兒子,我可不敢要。”
李白酒揉了揉眼睛,回憶漸漸回籠,頓時臉色爆紅:“對、對不起,我睡糊塗了……”
他環顧四周,有些茫然,“我不是在屋子裡嗎?”
沈樓臉不紅氣不喘:“嗯,你夢遊走出來了,我擔心你出事,跟出來看看。”
“啊?我夢遊嗎?”
李白酒仰頭看著高大的沈樓。
沈樓現在用的是殷流明的軀體,笑起來不像殷流明那樣充滿了客套和不動聲色的疏離,反而多了一分隨性和深藏不露的桀驁,讓他氣質和殷流明產生了細微的差彆。
李白酒剛剛平靜下來的臉色漸漸又紅了:“不、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
沈樓挑了挑眉,眼含深意地看著李白酒。
他的聲音刻意放緩了一點:“你和殷流明很熟嗎?我聽你喊他喊得很親熱。”
李白酒撓了撓頭,下意識道:“也不算很熟吧,隻是一起合作過……”
“合作過什麼?”
“就是扮演雙胞胎的童話。”
沈樓之前聽殷流明簡要說過一些,知道他們在另一邊是陪伴雙胞胎玩童話過家家,但具體細節並不清楚。
看著眼前這個臉紅心跳的傻白甜,沈樓的笑容加深了些:“能不能詳細說說?”
李白酒雖然被美色所惑,到底還有幾□□為夢魘遊戲玩家的理智,有些猶豫。
沈樓道:“我是殷流明的召喚獸,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否則他也不會和我一起是不是?說不定我能找到你們沒發現的細節呢?”
李白酒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放鬆了下來:“嗯,我和流明是在扮演小美人魚的時候認識的……”
……
因為李白酒和殷流明認識的時間很短暫,所以很快就講完了。
沈樓最後總結:“所以,他一共穿了兩次女裝?”
李白酒有些茫然:“嗯,是這樣沒錯……”
“跟他關係最好的是那隻豬和那個失憶患者?”
“這麼說也沒錯……”
沈樓一臉高深莫測,輕輕摩挲了下下巴:“難道他想要一身豬睡衣?”
看殷流明和連宇韓徹一起下來,沈樓就猜到連宇和韓徹應該在殷流明“值得信任的人”範圍內。
看來和遲夕司誠他們差不多。
沈樓滿意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做得不錯。”
李白酒感覺到有點怪——怎麼搞得好像他在聽沈樓的命令做事一般?
但沈樓沒給他思索的機會,拍拍膝蓋站起身:“天色晚了,我也去睡一會。”
沈樓揉了揉脖子,饒有興趣地道,“太久沒有用過肉身,困頓的感覺還挺新鮮。”
……
按理說“白雪公主”都到小矮人的屋子裡了,距離惡毒皇後到場應該也不遠了——惡毒皇後第一次送來衣帶、第二次送來有毒的梳子、最後一次才送來毒蘋果。
然而等了三天,還是沒有一個人過來。
殷流明站在木屋的房頂,心情惡劣地皺眉盯著遠處的道路。
這幾天讓芙蘭在他睡前使用小提琴奏鳴曲的技能,希冀著能夠被芙蘭催眠入睡——然而其他小矮人們呼嚕聲震天響,他還是完全睡不著。
反而因為催眠帶來的困意加深,讓他睡不著的脾氣更加暴躁,特彆想打架。
他迫切需要惡毒皇後的出現讓他發泄一把。
不遠處的草坪上,沈樓嘴裡咬著一根草莖,悠閒地躺在那裡擼著怒悔之火變成的貓,愜意自在。
殷流明從屋頂下來,皺眉看著李白酒他們。
因為得知了發條就是控製他們行動的核心,扮演七個小矮人的玩家這幾天都沒有按照童話劇情走。
誰要是行動不能了,就讓其他人幫忙緊一下發條。
被人用手指戳尾椎的感覺不怎麼好,但畢竟是夢魘遊戲,而且也不會流血,很快他們就習慣了。
殷流明停在門口,看著李白酒正給另一個人緊發條,忽然皺了皺眉。
——不對。
現在劇情停滯了,小矮人們還需要走什麼劇情?
他仔細確認了一遍原著白雪公主裡的劇情,又回想了一遍他們來的舉動,眉頭皺緊又鬆開。
殷流明轉頭找到了沈樓:“你得去走劇情。”
沈樓愜意地躺在草坪上擼著貓,懶洋洋地道:“什麼劇情?”
“白雪公主是小矮人們離開之後才溜進屋子,然後吃了一部分小矮人的食物,最後睡在了小矮人的床上。”
這些沈樓一個都沒做。
沈樓撐起上半身,隨性地道:“那就試試。”
殷流明眯了眯眼睛,看著沈樓毫不驚訝的目光:“你早就想到了?”
“唔,算是吧。”
殷流明口氣帶上了一絲危險的溫和:“為什麼不早說?”
沈樓對殷流明這種看似溫和、實則暗藏怒氣的表情已經十分熟悉,笑眯眯地道:“我隻是想多休息一下——你現在是玩具人狀態,是不是忘記了,正常人類的軀體需要進食和睡眠?”
殷流明微怔。
他進入這個夢境之後確實什麼都沒有吃過,差點以為這個夢境中玩家不會挨餓。
沈樓故意道:“要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可都是我為這具軀體提供能量,何況還打了這麼多架——現在難得到了一個時間流速比夢境快的世界,當然要好好積攢一下力量。”
殷流明不說話了。
沈樓很懂點到即止,笑眯眯地道:“不過現在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咱們繼續吧。”
說著對殷流明伸出手。
殷流明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沈樓說話一貫藏藏掖掖,像擠牙膏一樣,總是到關鍵時候才肯吐露一點情報,問就是失憶了還沒想起來、問就是剛恢複一點記憶想起來了,讓殷流明經常懷疑沈樓的話到底真假幾何。
甚至他有時候覺得沈樓是不是壓根沒有失憶,就是純粹在逗他玩。
而且自從在這個夢境分開又重逢,殷流明總覺得沈樓對他的態度有了些微的轉變——少了以前彼此心知肚明的防備和試探,多了幾分親昵和自然。
就好像他們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般。
殷流明若有所悟地垂下眼眸。
——這也是來自軀體的影響?
之前沈樓俯身在索拉瑞夫人身上的時候,性格就變得略有些靠近索拉瑞夫人;現在附在他身上,難道性格也會向他靠攏?
殷流明看了眼沈樓,恰好沈樓丟過來一個略帶傲氣的笑容。
——嗯,至少這一點上和他真是天差地彆。
這點認知在李白酒跟他說悄悄話時被瞬間擊碎。
“流明,那個……你的召喚獸是你分裂的人格嗎?”
殷流明正幫小矮人們把七張桌子、七套餐具擺好,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些詫異:“你怎麼會這樣想?”
李白酒縮了縮脖子:“就是……感覺吧,感覺你們倆很像。”
“除了相貌,哪裡像?”
“氣質也很像啊。”李白酒把黃金餐具擺好,對上殷流明有些不善的表情,連忙解釋,“我指的是晚上的你——那時候你們倆很像。”
殷流明微微一怔。
如果不是李白酒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誠懇,他一定以為李白酒在開玩笑。
殷流明沉默了片刻,剛想說話,就聽到沈樓的聲音:“該走劇情了,小矮人。”
“誒,來了!”
李白酒對殷流明抱歉地一笑,跑過去走白雪公主的劇情。
白雪公主在七個盤子裡挨個吃了一點麵包紅酒,最後躺在第七個小矮人的床上陷入了沉睡。
七個小矮人回家之後發現了公主,得知公主的事情後邀請公主住下,白雪公主從此就住在了小矮人家裡。
殷流明坐在窗台上,看著沈樓安詳地躺在第七張床上,隱約還能聽到他細微有節奏的小呼嚕。
竟然睡得這麼熟。
殷流明慢騰騰地卷著一根草莖,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