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東西決定了昨夜死去的五個人的死亡狀態?
“我已經有了一個猜測,”牧懌然淡淡地說,“但還需要最後一次印證,在徹底印證之前,我暫時先不說,以免帶偏你們的思路——如果你們有思路這種東西的話。”
柯尋:“雖然你再次諷刺了我,但我還是不生氣。你所說的最後一次印證,是不是要看下一個死亡的人的死亡狀態?”
“是。雖然很殘忍,但彆無它法。”牧懌然麵無表情。
“下一個沒準兒就是我了。”衛東哀聲歎氣。
“彆扯淡,童言無忌。”柯尋踹他一腳,轉向牧懌然,“但我覺得我們不能這麼等著,得乾點兒什麼。”
“找鈐印!”衛東打起精神。
“也不能沒頭蒼蠅似的亂找,”柯尋看著牧懌然,“小牧哥給個方向吧。”
“叫我牧懌然。”牧懌然冷冷瞥他一眼,“找鈐印,需要結合畫作內容。”
柯尋:“昨晚你說這畫兒畫的是鄉村辦白事的場景,今天早上咱們已經搜過靈堂了,沒有找到疑似簽名或是鈐印的東西。”
牧懌然:“這說明,靈堂不是這幅畫想要突出的主體。”
柯尋:“除了靈堂之外,比較可疑的地方就是剛才那片墳地了。”
牧懌然:“我看過了,沒有可疑之處。”
柯尋:“會不會在那老頭兒的屋子裡?”
牧懌然:“可能性不大,畢竟,如果屢次發生前一晚沒有死人的情況,所有人會經常聚集到那間屋子裡,鈐印被發現的機率會非常高,這幾乎相當於把答案紙就墊在你的試卷下麵。”
柯尋:“這種好事從來落不到我頭上,PASS。不是靈堂,不是墳地,不是老頭的屋子,那還能是哪兒呢?四外都是荒野,沒有什麼看上去比較突出的地方了。”
牧懌然:“畫麵上突出的地方,不見得就是畫意深遠的地方。”
柯尋抬手一指前方:“會不會是那三棵槐樹?”
李家院子外,正北的方向,種著三棵老槐樹。
牧懌然眸光微閃:“有些地區的風俗來說,槐樹屬於陰木,稱為木中之鬼,不宜栽在陽宅附近。實則古人更多鐘愛槐樹,如‘槐鼎’這個詞,指的就是三公之位,‘槐宸’,指的是皇帝的宮殿,有些地方,槐樹更是吉利的象征。”
柯尋撓頭:“所以這家種三棵槐樹是為了升官發財?倒也能解釋得通。”
衛東:“容我插一下啊,我覺得吧,你們倆的思路有個誤區。雖然這個畫中世界也是個世界,但它首先是‘畫’,然後才是‘世界’。就算它畫的是現實世界的場景,你們也要知道,一個藝術作品,是需要進行藝術加工的,除非這幅畫是超寫實主義的畫作,否則,為了追求藝術效果,必然會對畫麵進行一些藝術修飾。”
見牧懌然望著衛東的眼神有些異樣,柯尋解釋:“東子是美工,也算和藝術沾點邊兒。”
“那麼在你看來,哪些地方是為了藝術效果而加上去的修飾?”牧懌然就問衛東。
“樹啊。”衛東指著那三棵老槐樹,“像你剛才說的,有些地方認為槐樹不吉利,有些地方卻認為槐樹吉利,這是現實中的情況,但如果用在畫上,我覺得畫作者沒必要考慮每一個地區不同的風俗講究,他隻需要根據畫的內容來搭配細節就可以了。
“你看這三棵槐樹,為什麼不種在彆處,偏偏要種在設有靈堂的李家宅院旁邊?如果槐樹在這裡意味著升官發財的話,種在李宅旁邊不覺得違和嗎?
“你們再看這樹,就算在這個地方真有吉利的意味,在整幅畫的畫麵上也不會進行突出處理,否則就和白事的主題有衝突了,如果為了寫實,必須要畫出來的話,畫上一棵也就足夠了,為什麼要畫三棵?
“顯然,畫三棵,就是為了要突出,要渲染,更甚至是為了隱喻什麼。
“你們繼續看這三棵樹的形態,張牙舞爪,奇形怪狀,像正常的樹嗎?當然,野生野長的樹長成這副醜樣子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畫作者為什麼不按樹的常態來畫,偏要畫成非常態的樣子呢?
“顯然×2,這樣畫,就是為了藝術渲染或者隱喻,既然是藝術渲染,總不可能渲染的是它具有的吉利的意義,那就隻能是它的另外一種意義了。”
“……陰木,木中之鬼。”柯尋道。
牧懌然若有所思,抬眼望著那三棵老槐樹。
“不管什麼意義,反正也得搜搜看。”柯尋是行動派,說著大步奔著那三棵槐樹去。
走到近前才發覺,這三棵槐樹比站在遠處看時更高大駭人,原本該是灰褐色的樹皮,不知因為常年落灰,還是被李宅夥房的煙熏的,此刻呈現的卻是烏灰的顏色,黑沉沉地壓在頭頂。
“這樹也忒高了,目測得有二十多米吧?”衛東仰頭看,“這可怎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