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影從頭頂緩慢地移開,步向了周彬、趙丹和馬振華所在的帳篷。
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驟然炸響,巨影直起身體,頭頂天空,腳踏大地,數條手臂扭動纏結著,齊齊握向另一隻手裡正瘋狂掙紮的人。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馬振華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是直接扯開了自己的胸膛後發出來的,而就在下一瞬,巨影的手撚住他的頭皮,輕輕一撕。
柯尋閉上眼,馬振華仿如野獸厲鬼般的慘叫聲幾乎要刺穿耳鼓。
這叫聲又持續了一段時間,漸漸地弱下去,漸漸地消失。
這一夜,沒有第二個人死亡。
可能是昨夜幾乎一宿未眠,也可能是馬振華的死況讓人的神經繃到了極致後產生了疲憊,柯尋後半夜竟然睡著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帳篷裡沒了牧懌然,衛東在他的旁邊沉睡如豬。
柯尋起身鑽出帳篷,看見晨曦裡牧懌然立在那兒一動不動,望著周彬他們的帳篷。
柯尋走到身邊順著他的目光一起望過去,見那頂帳篷不遠處的地麵上,蜷縮著一大團血肉模糊的人形。
那是被活活剝去人皮的,馬振華。
“怎麼回事?!不是有祭物庇護嗎?為什麼還是會死人?!”鑽出帳篷的周彬崩潰地捂著頭癱坐到地上。
秦賜回身擋住兩個女生的視線,讓她們不要往那邊看,耿家三口更是連帳篷都沒有走出來。
“這次換了一種死法,”柯尋收回目光,望向牧懌然,“看來這些祭品並不管用,而且那巨影挑人跟每個帳篷有幾個人好像也沒有多大關係。”
“帳篷的人數,隻是第一道死亡觸發條件,”牧懌然邊思忖邊說道,“當這個條件無法滿足,才會退而求其次,用第二道死亡條件來進行篩選。”
“那這第二道條件你覺得會是什麼,會不會跟祭品的種類有關係?”柯尋也邊思忖邊說。
“也許有。”牧懌然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柯尋說,“我總覺得昨天晚上那個巨影,比前天晚上的巨影要大。”
“你確定?”牧懌然看向他。
柯尋仔細回想了一下,點頭:“確定,而且我確信絕對不是因為光的遠近造成的大小不同,它的確是比前天晚上看上去要大要高。”
牧懌然垂眸思索,柯尋也不打擾他,回到帳篷把衛東拎起來,再次從帳篷裡出來的時候,馬振華血淋淋的屍體已經被秦賜用一塊破毯子蓋住了。
“皮剝得很完整利落,”秦賜正在大帳篷裡低聲和牧懌然說話,“沒有一絲殘留,是整張剝下去的,我懷疑這和上幅畫一樣,有什麼東西規定了我們這些人不同的死亡方式。”
“難道是因為祭品不同的緣故?”沙柳在旁邊插言。
“可這卻不能解釋為什麼昨晚隻死了馬振華一人。”秦賜說。
“也許是因為從頭到尾,馬振華都沒有像我們這樣親手準備過祭物。”周彬已經從早上的崩潰狀態中平複下來,一直在旁邊安撫驚嚇過度的女友,“他那人一直都處在極度的恐慌中,又膽小又畏縮,昨天我們準備各種肉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動手幫忙,一直在旁邊哆嗦。”
“這麼說來也有道理,”秦賜微微點頭,“似乎除了他之外,我們所有人都至少努力地尋找過祭物。”
“照這麼說來,剩下的我們這些人都親手弄到過祭物,今天晚上就不會有人再死了?”沙柳問。
秦賜沒有回答,隻是垂眸沉思。
牧懌然在旁思忖著說道:“這幅畫和上幅畫的死亡規則顯然不同,如果說上幅畫的死亡規則是以分類決定死亡方式的話,這幅畫我想也許就是以設置的條件是否被滿足,而進行整體篩選。
“‘畫’在這裡設置了死亡篩選條件,一旦有人滿足某一道條件,這個人就會被選中,但如果所有人都不滿足這道條件,那麼很快,‘畫’就會用第二道條件來對我們進行篩選。
“以此類推,條件會因不斷增加而越來越苛刻,我們能夠避免死亡的可能性就越來越低。那麼也意味著,這幅畫裡將不會出現某一夜一人不死的情況。”
幾個經曆過上一幅畫的人,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秦賜若有所思:“也就是說,第一夜的篩選條件是帳篷裡落單的人,第二夜的篩選條件是沒有親手準備過祭物的人。”
“不,”牧懌然看著他,“我認為,這兩個條件是疊加的。第一夜的條件是帳篷裡落單的人,如果第二夜還有人落單,這個條件仍然適用,但如果沒有人落單,那麼馬上就會出現第二個篩選條件,同時第一個條件仍然存在,則,會被選中的人是【落單的人】,和【沒有親手準備過祭物的人】,這兩個條件不管符合哪一條,都會被選中。”
秦賜目光一沉:“也就是說,這些條件是隨著每一夜的到來而遞增疊加的,到了第三夜,還會多出一個新的篩選條件來,和前兩個條件一起對我們進行死亡篩選?”
眾人聞言齊齊大驚。
這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每個帳篷的人數限製並沒有取消,並且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