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紅色的雨字, 寫得非常勉強,尤其是最後一筆,那個位於右側的第2個點, 是一種整個滑下來的狀態。
令人可以想象, 餘極在寫這個字時的狀態,甚至在即將寫完的時候,大概人就已經徹底不行了。
“餘極的五臟六腑都破裂了,還堅持著寫完了這個雨字, ”柯尋又檢查了字的旁邊, 並沒有其他的記號, 隻有這一個孤零零的“雨”,“我不認為這是什麼遺言,這應該是一種信號。餘極當時疼痛得已經無法叫醒秦賜, 所以隻能利用血跡在牆上留字?”
“他們昨晚在一個房間, 如果餘極想說什麼, 應該會在昨晚講明, ”牧懌然嘗試著從多個角度看這個“雨”字,卻微微搖頭, “餘極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拚力去寫,這更像是針對一種突發情況。”
“你是說, 餘極死前看見了什麼, 或者是, 他在死前也接到了電話?”柯尋的思路與牧懌然跟得很緊。
牧懌然走過去看了看房間裡的電話, 這個電話比警察宿舍的要高級很多, 起碼可以查到來電顯示。這幅畫裡並沒有指紋和DNA檢測,但牧懌然還是戴上了手套,摁了查詢鍵:“這個電話昨晚隻接到過兩個來電,都來自咱們宿舍的號碼,一個是昨晚11:00你打過來的,另一個是淩晨4:00我們向醫院求救時順帶給秦賜打過來的。”
的確,昨晚柯尋曾經給秦賜打過電話,跟他講了關於找簽名的事情,想到這裡,柯尋的眉頭漸漸舒展了,再次跑到餘極的床邊觀察那個“雨”字。
“懌然,你來看,這個雨字的寫法和咱們平時不太一樣,咱們一般會把裡麵的4個點寫成斜著的點,而這裡麵的點都是橫著的,我剛才以為這是他作為畫家的寫字風格,但其實……”柯尋在自己手心裡反複寫著這個字,“你不覺得這個字整體來講也稍微有些短嗎?”
牧懌然看向柯尋的眼神裡有讚賞:“看來這不是個單獨的字,這是一個字頭。”
這個雨字——正是這幅畫的作者雩北國姓氏的字頭。
柯尋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在文字方麵提出了重要的建議……,“如果昨晚羅維的那一長串畫家簽名裡,能夠加上這個名字,咱們或許就能更快猜出來了。”
“其實羅維寫了這個名字,但不知道是筆沒水了還是這個字被屏蔽了,我隻隱約看到了關於這個字的筆畫劃痕,卻沒有顏色。”牧懌然推測著,“這個名字至關重要,幕後的人在想儘辦法屏蔽這個名字。”
“如果餘極死前把這個字寫完整了,說不定會再次被屏蔽。”柯尋還是想不明白,餘極為什麼會在此前寫出這個名字,“昨晚我已經打電話提醒過秦賜了,他說會通知醫院這邊的成員,餘極應該已經知道了,那就沒有必要再把這個名字寫出來提醒一遍大家。”
“除非,雩北國這個名字對餘極有其他重要的意義。”牧懌然陷入沉思。
“剛入畫的那天晚上,餘極和蘇本心都提到過雩北國這個人,但兩人都表示跟這個人不熟,我記得餘極好像還說自己剛回國,根本就不認識雩北國。”柯尋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兩個人就是談到這裡才說到了雩北國是因為抑鬱症死去的。
“也許在那個時候,心城就已經開始慢慢發揮它的作用了,有些人已經開始忘記自己那個世界的一些人,就像我們剛拿到暫住證時就全都忽略了羅維的存在一樣。”
讓人們漸漸融入這個城市,漸漸地反認他鄉是故鄉,這或許就是這幅畫的最恐怖之處。
“或許秦賜能提供給我們更多的答案。”牧懌然說。
秦賜一定看到了這個字,說不定還聯想到了什麼,這才會讓人把鑰匙悄悄給牧懌然,並交代讓牧懌然和柯尋兩個人來寢室。
“秦賜在防著誰嗎?”柯尋首先想到了這一點。
“我們也暫時先保密,等秦賜回來再說。”
……
經過漫長的4個小時的手術,秦賜才從手術室走出來,由於整個人的狀態過於疲憊,大家也沒好意思立刻問關於獸的情況。
秦賜沐浴更衣過後,才在辦公室同大家見麵。
“護士說這次手術的時間會很久,所以我們幾個簡單分工,去樓下周遭轉了轉。”衛東說。
秦賜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裡透著疲憊:“大家有什麼收獲嗎?”
“我們也就四處走走看看,也不可能在大街上找到簽名啊,”衛東看了看趙燕寶那邊,“小趙好像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兒。”
顯然趙燕寶還沒有來及向大家講自己的經曆,此時將話頭接了過來:“我走的稍微遠一些,去的是大學城那邊,我認為在一個沒有互聯網的信息相對封閉的城市,比較進步的信息隻能從大學裡找。”
在這一點上,大家都有些佩服這位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