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磨了一宿, 心力憔悴的入畫者們卻無人有心思吃早飯填填肚子。
因為一早上大家都在交流著彼此最惡心的東西。
譬如擁有無數條腿的蚰蜒,肥碩多汁的軟體多足大肉蟲,密集恐懼症者的惡夢負子蟾蜍, 以及等等。
到後來大家決定不講細節, 隻大致地說說過程,而過程基本就是在黑暗裡遭受到了自己最惡心的東西襲擊之後,聽到了所有人的慘叫和向房間外衝的腳步聲。
“那麼我想問一下,”邵陵看著眾人, “昨晚都有誰叫出了聲?”
衛東和羅勏一臉挫地慢慢舉起了手。
邵陵略有些訝異地看向三個女生, 陳歆艾一直失魂落魄, 並沒有聽到邵陵剛才的問話,方菲則說道:“不用奇怪,我們常年練潛水的, 已經習慣了遇到再驚慌的事也不能張嘴, 否則會嗆水。”
於隆在旁邊點頭。
幻象是大肚子飛蛾的雪格則道:“我之所以惡心蛾子, 是因為小時候看過一個災難類恐怖片, 裡麵的蛾子飛進人類的嘴裡作繭產卵,給我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所以在現實中一旦遇見蛾子,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牢牢地閉上嘴。”
“那麼, 你們兩人都叫喊了些什麼?”邵陵的目光重新落向衛東和羅勏。
衛東遲疑地想了想:“就……‘啊, 啊, 臥槽, 啊, 啊啊啊,啊’,這樣。”
眾人:“……”
羅勏也想了想:“我記不清了,當時嚇尿了,但一般情況下我愛喊‘不要,不要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啊’這些。”
眾人:“……”
衛東:“求片源求種子。”
“但在昨晚的幻象裡,我所聽到的幾乎是所有人的喊叫,相信你們也一樣,”邵陵說道,“那麼,有誰曾真的嘗試想要跑出房間去麼?”
眾人彼此看了看,羅勏說:“我嚇到腿軟,有那心也沒那力,就一直癱在地板上。”
衛東:“我雖然聽見大家都往外跑的聲音時,也想跟著跑來著,但我又一想,柯兒他們就算真的跑了,也絕不可能丟下我,柯兒肯定會叫上一聲,讓我跟著跑的,但我沒聽見他叫我,我就覺得,不管彆人跑沒跑,柯兒肯定是沒跑,所以我也就強撐著沒跑。”
朱浩文:“沒跑。”
秦賜:“沒跑。”
雪格:“比起蛾子落到身上,我更怕踩著蛾子的大肚子的那種觸感,所以沒敢跑,一直僵在原地沒動彈。”
於隆:“聽說蟾蜍隻能看到活動的東西,所以我沒敢動,怕它糊我腳麵上……”
方菲:“我也怕踩到大肉蟲的那種觸感,沒敢跑。”
陳歆艾繼續失魂落魄,沒有理會眾人。
柯尋:“再惡心也隻是幻象,所以肯定不會跑。”
牧懌然:“所以可以確定,不管是我們耳中聽到的彼此的叫喊,還是大家拚命往房間外跑的聲音,都是幻象,是用來誤導我們做出錯誤選擇的手段,事實上在那股黑暗降臨到房間中後,我們應該就已經如前一晚一樣,被幻象隔離了開來,分彆進入了某種平行空間。”
邵陵就在竹簡上提筆寫:“四、幻象能摸擬觸感和逼真的人聲、場景,利用心理暗示和精神效應,誘人落海。”
前三條分彆是:
一、被隔離,進入平行空間。
二、出現幻覺,是各自的熟人。
三、以熟人相騙,誘人落海,有讀取記憶的能力。
寫罷放下筆,邵陵對著竹簡沉思一陣,然後抬眼看向眾人:“根據這兩晚的經曆,我有一個推測。
“第一晚,幻象製造的是我們熟悉的人的聲音,儘管幻象很想誘我們落海,但無論我們如何不肯上當,它都沒有通過碰觸來強迫我們。
“第二晚,幻象同樣采用的是誘騙的方式讓我們自行落海,並且同樣製造出了聲音來做為輔助的手段,但,在聲音的基礎上,幻象又製造出了觸覺,成為了第二個輔助手段。
“所以,我的推測是,幻象,是根據人的五感來製造幻象的,並且每夜都會進行疊加。
“第一晚是單一的聽覺幻象,第二晚就成了聽覺幻象和觸覺幻象疊加的效果。
“如果我的這一推測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後麵的幾晚,很可能會繼續出現嗅覺、視覺和味覺疊加出來的幻象,而我們也可以提前有所準備,來應對有可能出現的幻象騙局。不知諸位還有沒有補充,或是不同的見解?”
目光落向牧懌然,卻見他隻是垂眸沉思,正要靜等他開口,就聽見於隆說道:“沒有了,你說得對,就是這麼回事。既然看破了幻象的套路,咱們就趕緊想應對的辦法,耳塞、救生衣和用繩子把自己綁起來,這幾種方法都沒用。”
眾人從下層艙上來之後,已經在海麵上找過了,沒有發現劉彥磊的屍體,下層艙也沒有。
看了眼幾乎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的昏昏欲睡的幾人,邵陵就道:“先休息幾個小時吧,精神不好會導致心理狀態不穩定,更容易被幻象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