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九畫 海上燃犀圖(24)(2 / 2)

畫怖 瑆玥 6851 字 7個月前

邵陵就要掏自己的手機出來,卻被朱浩文快了一步,幾乎是急不可待地用他自己的手機引燃了犀角。

明亮的光照亮了身周的小片範圍,小心謹慎地站在光線外的眾人,齊齊望向那兩根羽毛漂浮著的位置,就見光影交錯處,慢慢地顯現出兩道修長挺拔的身形,正是柯尋和牧懌然。

“柯兒!”衛東大吼一聲,撲上去擁住自己失而複得的兄弟。

柯尋緊緊擁了他一下,然後把他推開:“你丫鼻涕都蹭我臉上了!趕緊先說正事——等等。”說著大步過去,先用手碰了碰邵陵懷裡沒有被點燃的犀角,發現終於可以觸到人和實物了,為了再證實一下,又去拿了拿扔在地上的竹簡,“好了,回來了!”

“是怎麼回事,跟殺死雉有關麼?”邵陵問向牧懌然。

牧懌然快速並簡略地對幾人講述了一下原委,而後道:“抓緊時間,天亮之前爭取找到鈐印。”

大家對此話中的含義心知肚明——今夜沒有人死亡,天亮前如果還找不到鈐印,就要票選了。

邵陵問向牧懌然和柯尋:“這麼說,剛才你們兩個並沒有看到幻象?”

牧懌然道:“我推測,隻有被犀角的光照到的人,才不受幻象影響並能看到雉。”

邵陵道:“那麼第一晚死去的李億,和第三晚死去的雪格、第四晚死去的方菲,其實也沒有看到幻象,那又是因為什麼死亡的呢?”

“會不會是雉攻擊了他們?”秦賜猜測。

“我並不覺得這鬼東西能把人一擊致死,”柯尋看了眼甲板上雉的屍體,“如果它能靠攻擊把人弄死的話,還用幻象乾什麼?就算是幻象,它也隻能靠誘惑把我們引落海去,而並不能主動上來靠實體來強行改變我們的行為軌跡。”

牧懌然接著他的話道:“李億,雪格和方菲,在他們點燃犀角的時候,應該跟我和柯尋一樣,並沒有看到幻象,但看到了雉,方菲能射中雉的尾羽就是例子。

“我們既然推定雉無法靠實體攻擊人,那麼我想,能夠導致這三人死亡的原因大概有兩種。第一種,就是這三人同我和柯尋一樣,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空間,無法回到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於是在天將要亮時,以某種方式丟掉了性命。

“第二種,依然要參考牛渚燃犀的故事。故事裡溫嶠點燃了犀角,招致了海中神怪躍出海麵,將犀角的火撲滅。蜃來自海中,落在船上化為雉,我們是否可以推測,這三人雖然一開始點燃犀角時沒有受到幻象影響,但卻被雉撲滅了犀火——雉雖然無法攻擊我們,但有牛渚燃犀的故事做參考,證明它可以撲滅犀火——那麼在它撲滅犀火之後,就可以對這三人重新施以幻象,所以,這三個人也很有可能仍然是死於幻象。”

眾人聽了牧懌然的分析,齊齊點頭。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東西導致你和柯先生被隔離在另一個空間的呢?”邵陵問,“雉被你們殺死後,你們仍然在另一個空間,所以這件事應該不是雉做的,那又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東西做的呢?”

“——難道海裡除了雉還有彆的鬼東西?”衛東一哆嗦,旁邊的羅勏跟著哆嗦。

“在殺死雉之前,我的確聽到海裡還有很多其它古怪的聲音。”柯尋說。

“這意思……咱們還得把海裡的東西全都趕儘殺絕才能找到線索唄?”衛東和羅勏二臉絕望。

牧懌然垂眸沉思,片刻後抬眼看向眾人:“事實上,每一夜的黑暗降臨之後,我們所有人其實都處在另一個空間裡,不是麼?”

眾人的目光齊齊一頓,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點,但一時又想不分明。

好在,他們擁有牧懌然。

“更確切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處在不同的空間,”牧懌然的聲音沉緩且清晰地繼續說道,“不是隻有一個異空間,而是有好幾個不同的異空間,雉利用這些異空間把我們分彆隔離開來,再配合它製造的幻象對我們進行誘殺。那麼問題來了,如果異空間是雉製造出來的,為什麼殺掉它後,隔離我和柯尋的異空間仍然存在?如果異空間不是雉製造出來的,為什麼它卻又能隨意利用異空間把我們隔離開來?”

“海裡有彆的鬼東西隨時配合著它?”衛東猜。

“或者,它所製造出來的空間不因它的死亡而消失,仍然可以續存?”朱浩文道。

牧懌然就看著他:“我們之前已推定,我們每夜所經曆的幻象是蜃氣所化,蜃氣既然是千年精怪所凝之氣,就沒有那麼容易說散就散,所以可以續存一段時間,這一點我認為是對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我們經曆幻象時被隔離的空間,還是你和柯尋殺死雉後被隔離的空間,都是雉製造出來的?”邵陵看著牧懌然,“但有一件事需要提醒牧先生一下,經曆幻象時,我們被隔離的空間無法看到、聽到和感觸到彼此,但據你剛才描述的你和柯先生的情況,你們是可以看到並聽到我們所在的空間的,這又怎麼解釋?”

牧懌然正要開口,忽聽柯尋說了一句:“邵陵,你在懷疑我和懌然?”

眾人聞言倏然一靜,齊齊看向邵陵和柯尋。

邵陵麵上神色未變,平靜地看著柯尋:“是的,這麼說的確很抱歉,但鑒於這畫裡死亡規則的屬性,我很難不懷疑你們兩個是幻象升級後的體現方式,畢竟,現在天還沒有亮,這一夜,還不算完。不是麼?”

柯尋無語得失笑了一聲:“知道麼,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邵陵不為所動,仍然平靜且淡然:“我並沒有比彆人更聰明,我隻是更謹慎。”

“挺有意思的,”柯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眼睛,“你這麼謹慎的人,讓你付出絕對信任恐怕很難,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能擁有一個完全信得過、並能把命交到對方手上的朋友的。邵先生,恕我亂猜一句:第一夜過後,你對我們描述的你所見到的幻象,恐怕是你杜撰的吧?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麼一個朋友,你之所以編出這麼一個人來,不過是想把自己塑造得非常有義氣,從而得到我們這些人的信任——尤其是那些剛入畫,還沒有主心骨的新人們的信任。我再猜一句——其實你是個掌控欲非常強的人吧?你不喜歡被彆人掌控,而顯然我們這些老成員不可能服從你,所以你需要掌控新人,讓他們聽你的命令行事。當然,不能因此就說你是個壞人,掌控欲強的人生活裡比比皆是,但我奉勸你一句,謹慎是對的,但謹慎過了頭,就成了疑心病了,不但沒朋友,還容易誤事兒,真的。”

邵陵這一次沒有再說話,緊抿的嘴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並不似他臉上神情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衛東悄悄地問柯尋:“你怎麼知道他第一夜的經曆是編的?”

柯尋淡淡哼了一聲:“你忘了,每夜的幻象是以人的七情為主題,第一夜的主題是七情裡的‘愛’,但在當時我們並沒有猜到這個,所以他編了個和朋友的事,在經曆了幾夜之後懌然才推測出幻象是以七情為題的,那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改口了,好在誰也沒再理會這事兒——誰的‘愛’會是和自己朋友的?他又不是gay!”

衛東看著他:“跟大佬混久了你這智商上的戰鬥力也飛速提升了啊,杠杠的!”

柯尋瞥了眼邵陵:“懷疑我,可以。懷疑那麼努力幫大家找出路的我家大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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