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這兒封得這麼嚴實,那些學生看不到他了吧?”
“這不是明擺著麼!”
“可我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啊?”
“這有啥不好!不過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要是讓他擱我們前頭擺攤,淘汰的可是我們!你怕不是忘了,昨天他在那頭擺攤,我們生意變得多差!你是想回去喝西北風,還是在這做好人呐?”
聽了這話,賣糖葫蘆的攤主麵上浮現出了猶豫之色。
他回頭快速掃了眼身後的鐵板燒小攤。
鐵板燒小攤旁,瘦瘦高高的青年正哄著與他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兒子。
那小孩似乎有點不開心,一雙圓圓的墨眸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尾泛著淡紅,看著分外可憐。
下一秒,這對父子倆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迅速朝他看來。
賣糖葫蘆的攤主立刻扭回頭,他雙手握緊小吃車把手。
“哎!咋滴,你還想給他們騰地方?”隔壁賣肉夾饃的攤主皺眉,他壓低聲音道,“你這時候發善心,作死啊?你兒子下學期學費還想不想交了?嗯?”
賣肉夾饃攤主的話語,一下子抓住了賣糖葫蘆攤主於東的軟肋。
糖葫蘆是個時令小吃,冬天的時候銷量最好,所以於東每年冬天,都會來三角口擺攤兒賣糖葫蘆,等天氣熱了再賣涼皮涼麵。
今年於東家出了點事兒,格外缺錢,所以他也格外期盼著能靠賣糖葫蘆多賺點錢。
隻是……於東擺攤十多年,雷打不動地賣山楂、草莓、藍莓等糖葫蘆大串,同學們一周也就吃個一兩根,導致於東的生意很難興旺。
而昨天這個賣鐵板燒的攤主來了後,於東本就不高的糖葫蘆銷量更是慘淡。
按照其它攤主的說法,如果他們不聯合起來,想辦法阻撓鐵板燒的生意,那麼他們的生意肯定都得黃!
於東想想兒子下學期還沒著落的學費,他閉上雙眼。
於東自欺欺人地想。
隻要他不往後看,無視這對父子……
“叔叔,你賣的是什麼呀?”
稚嫩又充滿童真的幼崽聲音,像是一根纖長柔軟的羽毛,搔弄著於東的心口。
於東沒有一絲猶豫,他睜開眼。
不知何時,那對在他身後賣鐵板燒的父子,竟然站在了自己的攤前。
於東視線微垂,他對上了一雙亮閃閃的、仿若蘊著璀璨繁星的圓眸。
星星眨眨眼,如同水晶果凍般的唇瓣翹起,白嫩的臉頰浮現兩顆小酒窩。
“叔叔?”
星星圓圓的臉蛋帶著嬰兒肥,眼睛又大又圓,睫毛像是兩把小刷子長而翹,瓊鼻可愛,嘴唇瑩潤……這是於東見過的,最漂亮可愛的幼崽。
無論是誰,在見到幼崽發自內心的笑容時,都會被對方的純粹與難得的童真吸引。
更何況是長得漂亮可愛的星星?
星星的笑容在於東眼中,就像是糖葫蘆裡的糖,清甜入心。
於東五大三粗的臉上,也忍不住泛起笑容,他輕聲道:“我賣的是糖葫蘆。”
“糖葫蘆?”星星眨眨眼,他搖搖擺擺地轉過小身體,抬起小腦袋看向喻白,“爸爸,糖葫蘆好吃麼?”
喻白彎下身,將星星抱起。
“糖葫蘆好吃!”喻白笑著指向於東糖葫蘆車上的透明櫃,“星星看,這是草莓、這是藍莓、這是山楂……糖葫蘆就是將這些新鮮水果裹在糖裡麵,等糖凝固後,會變成一層堅硬的殼。”
“咬下糖葫蘆時,甜甜的糖殼會和多汁微酸的水果混合,吃起來酸酸甜甜的……”
喻白話音未落,星星已經在悄悄地抿嘴巴、咽口水了。
喻白莞爾:“星星想吃?”
星星害羞地將腦袋埋在喻白頸窩處。
“沒,沒有……”
喻白果斷拆穿:“你都咽口水了。”
星星軟綿綿的小身體一僵:“胡,胡說……我才沒有那麼饞。”
居委會的爺爺奶奶們說過,等過年後再過幾個月,星星就要去上幼兒園了。
要上幼兒園的星星,可是隻大崽崽,大崽崽怎麼能像小崽崽那樣,看到吃的就流口水呢?
他,他才沒有饞!
喻白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笑容,隻可惜將臉蛋埋在喻白脖頸的星星看不見。
喻白故意道:“既然不想吃糖葫蘆,那我們就回去擺攤吧。”
喻白從昨天起就發現了,星星對糖葫蘆似乎很有興趣,因為當放學的學生拿著糖葫蘆時,星星都會向對方投以好奇的目光。
而今天他們在旁邊做擺攤準備時,星星也是時不時朝著賣糖葫蘆的小攤看。
星星聽喻白這麼一說,他搭在喻白肩膀處的小胖爪攥緊了喻白的衣服。
星星的舉動完完全全地透露出不情願,但他嘴巴像是撬不開的小蚌殼,一字未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