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安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快步走去客廳，接聽了來電。
“喂？”
“滋滋……”
信號不良的電流音傳來，電話的那一頭響起了熟悉的聲線,正是祁易安自己的嗓音,
“屋裡……鬼……滋滋……彆相信……滋滋……”
“什麼？我聽不清！”
祁易安將話筒貼近耳朵，詢問道，“你在說什麼？”
鬼影也湊到他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將頭顱貼近了話筒，一聲聲喊道,“小安……小安……”
“彆……滋……他……”
電話的另一頭重複道,“屋裡……鬼……”
祁易安恍然了片刻，試探著重複道，“……彆相信他？他是誰，是鬼？還是哥哥？”
“滋滋……他……”
“嘟嘟嘟——”
電話啪地一聲掛斷了。
祁易安放下聽筒,站在原地沉思了許久。
一陣熏香的氣味飄來，讓他的思緒再度變得混沌艱澀。
“小安……你看到我了嗎？”
鬼影趁機來到他的麵前,近距離地盯著他,像往常那樣不停對他囈語著,詢問著,
“看著……我……”
祁易安抬起頭來，目光直直落在鬼影的臉上。
“你能看到我,對嗎？”
鬼影猛地湊近，幾乎要臉貼著臉了,“對嗎？小安。”
如同無數個不同的聲線重合，奇異的、非人的嗓音響起，帶著莫名的非人感。
可祁易安卻不覺得怕了。
他仔細聽著,竟覺察出一絲熟悉。
小豬道具在他腳邊吭哧吭哧哼唧著，讓祁易安一下子注意到它的存在。
是家裡的寵物豬。
不對……
它……隻是寵物嗎？
他為什麼會養一隻豬當寵物啊……
它是……
“吭哧吭哧！”
祁易安的身形晃了晃，呼吸急促。
是保命道具。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模糊的直覺告訴他，這隻豬可以幫助他保命。
祁易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再次看向麵前的鬼影。
聲線好熟悉，雖然是許多個聲線重疊在一起，但仔細聽上去，就像是每一條聲線都是熟悉的，仿佛是他認識過的無數人的聲音重疊。
但，都是男聲呢。
我這次的人設是gay嗎……？祁易安模糊地在心中吐槽。
“小安……”
鬼影繼續呼喚著他。
恰好……哥哥還在廚房忙碌，聽不到這邊的聲音。
祁易安盯著麵前的鬼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要試試看……
如果電話中的內容，真的是在說【彆相信他】，並且是讓他不要相信哥哥，那麼，這就意味著……
哥哥說過的許多話，都是假的。
而那些話語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要讓鬼發現你能看到他。
他能看到鬼的，可他真的不能被發現這一點嗎？
那個鄰居死在他們家裡時，他被捂著眼睛，死因真的是看到鬼嗎？
也許……也許……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許……
祁易安盯著眼前的鬼影，手指微微顫抖，緩緩地、極度緊張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小聲詢問道，“你到底是誰？”
話音落下的瞬間，耳邊一直存在的鐘表滴答聲驟然停了。
流動的空氣也仿佛凝滯了下來，廚房的油煙機運轉聲、炒菜聲、風車不斷轉動的噪音，全都在這一刻消失。
就連鼻尖持續不斷的熏香也仿佛瞬間沒了氣味。
鬼影深深凝望著祁易安，一行血淚流淌下來。
他的身影逐漸變淡，濃黑的霧氣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褪去，露出一直隱藏在裡麵的人形。
銀發的‘哥哥’站在了他的麵前，半透明的身影逐漸凝實，黑色的霧氣消失不見。
他朝著祁易安開口，目光悲傷，
“小安，好久不見。”
他賭對了！
祁易安心跳加速，手指緊緊攥成拳頭，難以忽略的雀躍著。
他沒有死，他賭對了，就算被發現能看到鬼，也不會被鬼殺死！
‘哥哥’一直在說謊！！
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騙他？
“你是……哥哥？不對……不……”
麵對著完全相同的臉，祁易安剛要說什麼，下一秒，廚房門卻忽然打開了。
時間再次流動，眨眼間，黑霧重新覆蓋了鬼影，哥哥站在廚房門口，微笑著問他，
“小安，剛才你在叫我嗎？”
兩個哥哥。
祁易安看看他，又看看麵前的鬼影，突然緊張了起來。
如果鬼影是‘哥哥’，那麼眼前這個戴著圍裙的人，是誰？
祁易安捂住頭，裝作又疼了起來，痛苦地蜷縮身體，“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他轉身離開，期盼著身後的人什麼都彆發現，讓自己有更多時間好好思考、做足應對的準備。
一步、兩步、三步……
終於走到臥室門口，握住了冰冷的門把手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哥哥的聲音。
“小安。你在撒謊嗎？”
哥哥手中還握著切菜用的刀子，推開廚房門，一步步朝他走來，臉上微笑著，語氣卻一點點變得冰冷，
“你不舒服的時候都會臉色蒼白，現在看起來倒是紅潤得很……為什麼這麼急著回臥室？難道說，是在躲我嗎？”
“我……”
祁易安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這一刻，他忽然沒來由地堅信了，眼前的這個哥哥，絕對是假的！！
他想要擰開門把手逃走，哥哥的手掌卻覆蓋過來，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的手心在出汗，額頭卻是乾燥的，”
哥哥緩緩貼上他的後背，鋒銳的、閃著寒光的菜刀也湊到了他的麵前，擋住他的去路，“小安，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
祁易安一時間沒有說話。
鬼影此時也湊了過來，“小安，彆怕。”
草。
祁易安用力閉了閉眼，小聲說道，
“玩家Z……巫溟……是你嗎？到底……是不是你？我不信那些記憶都是假的……如果隻是為了騙我，根本沒必要編造這樣的故事……”
鬼影緩緩湊到了他的麵前，黑色的霧氣遮擋了祁易安的視線。
他聽到幾乎無法辨認的低語，
“快逃……”
“小安，竟然不肯相信我了嗎？”
身後，擁抱著他的哥哥歪了歪頭，菜刀緩緩抬起，“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鬼說話了？”
一股寒意猛地竄上祁易安的脊背。
下一秒，他猛地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身邊的人，朝著外麵跑去。
寒光閃過，祁易安什麼都沒感覺到，腳邊的小豬卻突然慘叫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祁易安：！！！
他加快腳步，突然間想到了應對，本能地買下了一個道具拋出。
砰地一聲，煙花在屋內炸裂，等煙霧散去，空蕩蕩的客廳內已經不見人影。
有著金色眼眸的npc站在原地，神色逐漸變冷，最後一絲笑容也從麵上褪去。
他的麵容如同畫中一樣完美，身上的光影也總是在最完美的狀態，此時此刻，卻忽然發生了變化。
一滴眼珠從他的眼眶流淌滴落，如同金色的墨汁，落在他的掌心——然後被指尖挑起，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弧線不斷拉長、變得如發絲般纖細，最終化作一個精美的畫框。
他的身形也逐漸發生改變，逐漸成了某個繆斯之神的完美複刻。
‘哥哥’抬腳，身影消失在半空的畫框之中。
“你答應過的……小安，會獻上一切，甘願成為我的門徒……你的血液、你的心臟……明明，都是屬於我的。”
畫框中的純白空間一望無際，一幅又一幅的畫懸在空中的不同方向，每一幅都顯露出畫後方的不同景色，通往諸多不同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