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隻有兩個人被抓,其他幾個人跑了。
俞火對要帶他們回派出所的警察說:“我報警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有十幾個人在這毆鬥,你們出警有多慢先不說,就來這麼兩個半人?”她指著被抓的兩個人,“如果不是這兩個跑不了,除了我們三個受害人,你們還能抓住誰?”
她語氣冷硬,帶著質問和不滿。而她剛才那一棍,下手有多狠,警察也是看得真真的,他不太客氣地說:“你也不用急著發火,誰是受害人現在還不好說。”
俞火冷笑,“你該就近去醫院檢查下視力。”
警察微惱,“喛我說你……”
“警察同誌。”唐開蒙對此也有些不滿,但他冷靜地說:“還是讓我們先去醫院處理下傷口吧,這流著血呢。再說不也得驗傷嗎?”
警察潦草地看了邢唐一眼,“沒事吧?”
俞火此時正一手抬高邢唐受傷的左臂,另一手拇指在他上臂中段內側摸到肱動脈搏動後,向肱骨方向按壓,試圖緩解出血情況,聞言搶白道:“要不你試試?
警察:“……”
見傷口出血不止,俞火邊說:“彆動。”邊鬆開按在邢唐左臂上的手,迅速摘下自己腕上的手鐲,按開卡扣,從中取出兩根銀針,在出血位置上一寸下一針
傷口仍有出血。
她又再上一寸再下一針。
血就止住了。
唐開蒙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邢唐的目光從俞火仿佛是暗器一樣的手鐲到她拖針撚針的手,移不開視線。
感覺到溫熱的氣息落在額頭上,俞火抬眸,不容反駁地說:“先回醫院包紮。”
邢唐到了嘴邊的,要回應警察的那句“沒事”就變成了:“你定。”
她沒應,嫣紅飽滿的唇,輕輕抿著。
對方那兩個人情況也不太好,一個乾嘔得臉白得嚇人不說,連路都走不穩了。另一個胳膊骨折,疼得嗷嗷直叫。一行人一起進了醫院。
負責清創的護士沒輕沒重的,她一上手,受傷都沒吭一聲的邢唐忍不住嘶了一聲。
洗手回來的俞火聽到動靜走進診室,不太高興地說:“下手能不能彆那麼重?”
護士比她脾氣還大,聞言就把手裡的工具啪地甩到治療盤裡,“嫌我手重,那你來啊。”
好像能剛住我似的。俞火嗬一聲:“放著我來,讓你知道什麼是專業。”
見護士不動,她冷聲:“讓開。”
“有什麼問題,你們自己負責。”護士帶著火氣起身時動作幅度很大,差點把旁邊的椅子帶倒。
俞火腳上一勾一踢,椅子就懟在了護士麵前,“否則呢?你負得起?”
她那麼不客氣,邢唐非但沒覺得她脾氣差,反而心中一暖。
護士被剛得啞口無言,哼一聲走了。
可等自己上手,俞火又後悔了。麵前的男人看著精瘦,此刻脫了襯衫才發現,竟是個有腹肌的。飽滿勻稱的腹肌還不同於肌肉猛男的賁張,而是曲線分明,又美又有型,古銅色的肌膚每一寸都蘊含著力量,看上去結實而又性感,像行走的春、藥。
她邊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邊提醒自己,“你是大夫!看病時眼裡不該有性彆之分!”眼睛則隻盯著邢唐的傷口,而他其它迷人的部位……看似眼觀鼻,鼻觀心的俞大夫,到底還是控製不住地偷瞄了兩眼。特麼的,身材真不錯。
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專業性。
清創、縫合、包紮、俞火手法嫻熟,步驟有條不紊。而那雙手輕柔的手如有魔力一樣,碰觸在他肌膚上,竟有瞬間止疼的作用。而她垂眸操作的樣子,專業又專注。邢唐注視著她,心和眼神一樣,沉澱了某種又靜又沉的情緒。那情緒來得太快也太強烈,幾乎在瞬間破膛而出。那情緒叫——動心。
唐開蒙在這時為外甥取來了衣服。俞火好人做到底,接過襯衫幫邢唐穿好,最後還從治療盤裡取過棉花,沾濕後幫他把脖子上沾的血擦掉。
唐開蒙直朝邢唐眨眼。
邢唐眼裡卻隻有一個人。
診室裡燈光柔和,她換下了長裙,此刻穿一身休閒服,上麵還沾了他的血,用那雙纖細素白的手為他整理襯衫,清理血漬。邢唐原本深沉的目光漸漸緩和下來,他說:“謝謝你。”
俞火抬眸,“彆誤會,我隻是看你替我挨了這一刀,過意不去而已。”
此刻的疏遠與先前麵懟警察,懟護士時表現出的維護之意,形成鮮明對比。邢唐消化了兩秒,才強調似地說:“那是兩碼事。”
什麼意思?俞火隱隱覺得他話裡有話,卻不肯多問一個字。
做完皮試,最後隻剩破傷風針要打,值班醫生和護士卻連影都沒見著。俞火用砂輪劃痕,掰開藥瓶,用注射器把藥液抽吸完,才忽然想到這是肌注,通常都會在肌肉較厚,遠離大神經大血管的臀部上注射,也就是“在屁股上打針”。
俞火幾乎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燒。
作為一名執業醫師,她竟然因為肌注而尷尬,未免有點羞恥。
邢唐看著她瞬間紅起來的臉,和手上的注射器,就明白了。
他輕咳一聲,問:“需要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有點紮心!俞火深呼吸。
唐開蒙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過,也明白了。他假裝糊塗地說:“是要打肌肉針吧?阿唐你手不方便,我幫你。”語氣興奮。
幫我當著人家姑娘的麵脫褲子?邢唐抬眼盯了他一下,那慍怒而帶著一絲警告和野性的眼神,落在俞火眼裡,是爆棚的男人味。
心情忽然就好了。她微挑了下嘴角,對唐開蒙說:“幫他把襯衫袖子擼起來。”
“啊,不是要打……”唐開蒙及時刹車,照辦。
俞火在邢唐右上臂外側注射。明顯感覺到邢唐鬆了口氣,她忘了掩飾嘴角的笑意。
一切妥當後,俞火就要走。
邢唐握住她手腕:“你也讓醫生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
俞火看一眼正握著她手的,他那隻受傷的左手,“拆線前不要用力和沾水,隔天換一次藥。”然後才說:“我沒事。”
邢唐不動,像是在質疑她話的真實性。
俞火抿了下唇:“我就是大夫,自己有沒有受傷還不清楚嗎?”
邢唐才鬆了手,“那就好。”
俞火的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屏幕顯示又是一組奇怪的亂碼數字。
她邊往診室外走,邊接起來喚:“阿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