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他問:“明天還給我拆線嗎?”
俞火不答。
“我去醫院處理,你好好休息。”他是要給她時間好好想想。
他走的時候,俞才火發現他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對,她問:“腿上傷了?還是腰不舒服?”
依她的脾氣,他要借由腰傷接近她,輕而易舉。可一再的受傷,讓邢唐身為男人的尊嚴受損,尤其他以為,睡一覺,緩一緩不會有什麼事。於是,他咬著牙穿好鞋,看似無異地站起來,一派輕鬆地說:“沒事啊。”
俞火不信,見他反常地要走,她抓住他的手,“我看看。”
邢唐反手一握,她就被他扯進懷裡,他的唇幾乎貼著她,“不舍得我走就直說。我非常樂意留下來。”
他這樣一來,俞火還怎麼好意思再留他,她一把推開他,關上門時說:“你想得美!”
“知道我想就好。”邢唐扶著門站了片刻,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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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業萬萬沒想到,赫饒會親自帶人到江灣彆墅。
當她一身警服地站在鄭雪君麵前,那麼平靜又清晰地說:“鄭雪君女士,有一起強製拆除案需要你協助調查。”
不僅是邢業,或許連鄭雪君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虛弱地坐在窗前的榻上,身上裹著昂貴的披肩,盯著赫饒半晌,像沒聽見似地,輕輕地問:“阿政呢,阿政什麼時候回來?”
饒是赫饒堅硬如鐵,見她這樣念著那個直到死才與自己相認的弟弟,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握成了拳。
邢業終是說:“赫警官,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赫饒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小夥子,聞言見赫饒沒動,他們對視一眼,退到門外。
邢業看一眼鄭雪君,斟酌了許久才艱難開口:“赫饒,你媽媽她……”
赫饒直接打斷了他:“我媽媽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她臉色泛白,神色卻堅定:“邢總,您是失去了一個兒子,可您還有一個兒子。您的那個兒子曾險些為一顆炸彈送命;您的那個兒子在半個多月前回鄉給母親掃墓時被人襲擊,胳膊上的刀傷至今未愈;您的那個兒子,為了您,為了阿政,一再地放棄追究的權利。”她的視線落在鄭雪君臉上,語氣鏗鏘有力:“可我是警察。”
不等邢業再說什麼,她直接上前一步,公事公辦地說:“跟我們走一趟吧,鄭女士。”
然而,看似神思恍惚的鄭雪君卻在走到邢政政生前的臥室時,情緒再次失控,她抱著那些不允許任何人動的邢政的遺物,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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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下班時時,俞火被老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老主任慢條斯理地說:“小俞啊,和我去會個診。”
會診這種事,在醫院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俞火並未多想,帶上針灸包隨老主任走。
精神科診室外,一位身穿警服的女警正站在窗前打電話,俞火推門時聽見她說:“我在醫院,邢唐正趕過來……”
俞火腳步一滯,她回頭,恰好那身影轉過來。
正是赫饒。
可當赫饒朝她看過來,她已隨主任走進診室。
見治未病中心也來了人,精神科主任桑桎迎過來:“華老您來了。”同時給俞火遞了個眼神。
俞火點頭表示回應。
華老看過患者的病例,遞給俞火。
看到患者名字,俞火眉心聚起。
鄭雪君,女,55歲,醫案編號:034H007。
初診:2019年2月6日。
患者因悲傷過度,出現表情淡漠,精神抑鬱,後續出現狂躁,易怒等症狀。診斷為躁狂症,給予氟呱啶醇2mg,每日3次,療效不明顯,後加至4mg,症狀得以緩解。一周前出現心悸怔忡,心煩不寧……
桑桎是心理學家,華主任在中醫方麵更是權威,兩人輕聲交流著,另外幾位大夫都站在一邊聽著。聽完桑桎的意見,華主任回頭問:“小俞,你看呢?”
一屋子的大夫齊齊看向俞火。
她合上病例,說:“先看看患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