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六十一章(2 / 2)

漁火已歸 沐清雨 9353 字 6個月前

“這就慫了?”俞火一步步走近她,眼神冷沉:“自殺的勇氣呢?”

“你有病!”蘇子顏手上打著點滴,她極力往床頭縮,像是這樣就能離俞火遠點:“姓俞的,我告訴你,這是醫院。”

“對啊,這是醫院。”俞火笑了:“我是主場作戰,想輸都難。”

蘇子顏退無可退,強作鎮定,“我就不信你敢怎麼樣?”

“我也不信你會自殺!”俞火走到病床前,倏地出手,一把扣住蘇子顏纏著紗布的左手。

“你要乾什麼?”蘇子顏掙脫不得,可右手輸著液,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唯有嘴上不服軟地嚷:“姓俞的我警告你,彆以為有阿唐哥護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你是大夫,我是實打實的患者,信不信我告得你當不了大夫!”

外麵已經有人在敲門。

俞火全然不顧,她一條腿半跪在病床上,手上利落地扯開了蘇子顏左腕上的紗布,毫不客氣地用言語在她胸口插刀:“不當大夫又怎麼樣?做你阿唐哥的全職太太,不是更好?”

蘇子顏果然被刺激了,再開口聲音裡都帶了哭腔:“你作夢!有我這條命橫在這,你們彆想在一起!”

“這就是你打的主意對嗎?你以為,你以死相逼,以命相搏,我們迫於壓力,就無法在一起了?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蘇子顏我告訴你,沒有你上次砸我辦公室,我還意識不到我有多愛你的阿唐哥,多想以女朋友的身份撕了像你一樣,糾纏他的女人!你那一鬨,反而促成了我們。你再鬨這麼一次,我還非嫁給他不可了。不冠以邢姓,你給我扣的這頂第三者的帽子,我怎麼摘?”

俞火單手控著她,邊右手掏出手機,開啟相機:“你好歹也是動物醫學專業的,割腕割在哪兒死的快都不清楚?我拜托你做戲也做全套!”言語間把她的刀口拍得清清楚楚,還有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一並拍了下來:“你不是喜歡造謠嗎?還吃定了我會忍而不發是嗎?今天我就給你掌掌眼,讓你親身體驗一下怎麼手撕第三者!論壇熱帖是吧?我幫蘇小姐成為偽自殺網紅你看怎麼樣?”

蘇子顏聲嘶力竭的喊:“姓俞的你放開我!你這個野種!”

俞火的眼神瞬間變了,她一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又狠又利落甩到蘇子顏臉上。她手勁本就大,出手時還用了力氣,蘇子顏頓時被打得偏過臉去。

“我是沒有媽。”俞火原本是冷靜的,卻因為她的話有些失控,聲音都不穩了:“但那兩個字唯獨不能從你嘴裡說出來。”

蘇子顏在她狠厲的目光下竟不敢還擊,隻是不管不顧地抓起桌上的東西砸過來:“你就是野種,我媽和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你!張漢濤說的沒錯,你就是彆有用心,你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你搶了阿唐哥,是為了報複!你這種女人,憑什麼被阿唐哥喜歡?你不配!”

她彆有用心?她明明對她們避之不及。可當愛上邢唐,就注定這一切,不可避免,退無可退。那個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份她不想承認又牽掛於心的感情,終於在這一刻,因承受不了重壓,碎得四分五裂。俞火胸口針刺一樣的疼,她幾乎都站不穩,卻硬是把淚意憋了回去,那麼硬氣的說:“我也一樣。”從七年前我知道和你,和你母親的關係,我就有了選擇。

蘇子顏拔掉了針,衝過來抓住俞火肩膀:“為什麼是你?從前是赫饒,現在是你!為什麼你們都可以,唯獨我不行?我以為他放棄赫饒,我以為他不要我,是因為姨媽,可他卻又選擇了你?我們明明……怎麼就我不行?”她說著,愈發激動起來,瘋了一樣扯過針頭,紮向俞火。

外麵已經來了保安在撞門,鄭雪眉更是心急地喊:“子顏開門!俞火你住手!”

俞火聽著外麵的聲響,不避不閃地站在原地,隻等那針頭距離自己寸許時,穩準地扣住蘇子顏手腕,把她甩到病床上。

蘇子顏卻在下一秒抓起針頭。

等俞火反應過來她要乾什麼撲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麵打開。

“彆讓任何人進來!”鄭雪眉邊大聲命令保安,邊疾步衝進來,然後恰好看見,俞火握著針頭紮進蘇子顏腕間的傷口。

她霎時紅了眼,情急之下一把拽起俞火,同時一巴掌揮過來:“你是想殺了她嗎?她是你妹妹!”

毫無防備之下,俞火被拉扯得踉蹌了兩步才站穩。她看見蘇子顏麵孔上詭異的笑,再看到鄭雪眉雙眼迸發的怒意,臉上火辣辣的疼,遠不及心尖萬分之一的痛。

“俞大夫!”門口的穀雨急紅了眼,和荊誠在外麵和保安推搡拉扯。可他們哪裡有俞火的手上功夫,在幾個很壯的保安麵前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

鄭雪眉卻沒有絲毫悔意,她心疼而又小心翼翼地端著蘇子顏的手腕,因那上麵的新傷怒意飛濺:“你怎麼能那麼狠心?她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你還是個大夫,你怎麼配?”

“你們母女,沒一個有資格跟我說‘配’這個字!”俞火手握成拳,眼神冷寒不帶一絲情感,“我學醫二十一年,哪怕不像外科大夫那樣如履薄冰,也有寒窗之苦。她卻聯合一個記者教唆患方誣陷我,要毀了我的職業生涯!我想問你,我不配在哪裡?”

“我在鄭雪君的病房見到她,把她對邢唐那點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我故意說重話戳邢唐痛處,逼他遠離我,就是不想與你們有任何瓜葛。我再問你,我有什麼不配?”

俞火指著蘇子顏:“不是她說愛誰,誰就必須愛她!如果邢唐愛的是她,今天我站在這,接受全院的議論和嘲諷是我活該。但事實是,邢唐從沒愛過她蘇子顏。他從前是愛赫饒,可現在他愛我俞火了。我請問你,我有哪裡不配?”

俞火在這一刻質問:“還有鄭女士,你有什麼資格打電話給我,為她求情?你在撥打我手機的時候,有想過我是誰,你又是誰嗎?”

“之前她是做的不對,我不求你諒解她,可你哪怕勸她幾句。”鄭雪眉強自壓抑著翻湧的情緒,儘量不去想她的那句“我是誰,你又是誰”的質問,她麵露痛苦地說:“可你剛剛是在做什麼,要殺了她嗎?”

“她才是不配我賠上自己殺她。”俞火上前一步捏住蘇子顏手腕,不顧她的掙紮和叫罵,厲聲道:“你不是也學過醫嗎,怎麼不看看她的刀口?是不敢看嗎?怕看過之後發現,她根本不想死!所謂的自殺,不過是一場要拆散我和邢唐的鬨劇是嗎?還有那一針,睜開你的眼睛看看進針角度,用你的醫學思維去辨證一下,是我給她紮去的,還是她自己做給你看的!鄭雪眉,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利用起你來,和造謠,和陷害我時的毫不手軟,如出一轍。”

鄭雪眉眼神驟變,她轉臉盯著蘇子顏。

蘇子顏撕打俞火:“你胡說!你這個瘋子!”

俞火看著怒火崩張的蘇子顏,話鋒犀利:“你不是說有你的命橫在中間,我和邢唐沒辦法在一起嗎?你敢用死來驗證一下結果嗎?你若敢,我給你答案。蘇子顏,要試試嗎?”

蘇子顏手上占不到絲毫便宜,嘴上又無以辯駁,嚎啕大哭。

鄭雪眉已承受不了更多,她無力地喝道:“俞火你夠了!”

“是夠了。”俞火轉過身,明明門口的人近在咫尺,眼前卻模糊一片:“永遠都彆說她是我妹妹,我和你們母女沒有半點關係。剛剛那一巴掌,算我還你那一點骨血。從此刻起,我們兩清了。”她眼睛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聲音忽然哽咽:“我不像你,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了。我像我的父親俞一歸,輕易不愛,愛了就是一輩子。他能為愛終身不娶,我亦能為愛承受任何詆毀。”

聽到俞一歸的名字,鄭雪眉的神色痛苦不堪,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俞火走出病房。

幾個保安這才鬆開穀雨和荊誠。

穀雨看著她疲倦的神色,還有臉上那道被蒼白的臉色襯得愈發明顯的掌痕,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俞火卻伸手推了荊誠一下:“帶她回去上班。”

荊誠看著她的臉,說:“俞大夫。”

俞火以命令的口吻說:“帶她走。”

荊誠遲疑了半秒,拉著穀雨離開。

直到這一刻,俞火才看見站在不遠處,臉色慘白如紙的赫饒。她應該是來看蘇子顏,也可能是聽說了什麼匆匆趕來,聽見了她最後的話。

對視的一瞬間,兩雙眼睛裡都湧起潮濕的波光,像是了然,又或者是某種感同身受的疼。

俞火卻什麼都沒說,朝反方向而去。

赫饒看著她挺直又倔強的背影,半晌,顫聲喚:“俞火。”

俞火聽見了,她咬著唇停步,幾秒後終於轉過身,笑著回應:“……姐。”語畢,眼淚滾落而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