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考試(四)】
……
四月的溫度尚低,樹林間還彌漫著水霧,此時林間隻有風過樹梢鳥落鳴聲,還有吱吱呀呀響起的落葉被踩進泥土裡的聲音,是散布在林裡的腳步聲。
三人行走在樹林中。
諸伏景光走在中間,兩邊分彆是雙手插兜懶洋洋的鬆田陣平和一直打量四周時刻警惕的降穀零。
降穀零就格外看不慣這個卷毛墨鏡一副吊兒郎當的隨便模樣,皺著眉頭扭過頭。
而鬆田陣平真的沒用心嗎,倒也未必,這家夥純粹是天生就不愛和人交談不擅合作的性子,他一個人自在得很,在外人麵前或許還會禮貌性地收斂一下,但是現在在場的除了他就是零和景光,完全沒必要裝模作樣嘛。
他墨鏡後的眼睛漫不經心地掃視過周圍,看到地上淩亂的落葉分布,翻動過的泥土痕跡,偶爾有幾棵樹上的劃痕……
所有微小的細節飛快地彙聚成一條完整的線索鏈,在陣平腦海裡構築起解決案件的基石。
三人之間流動著微妙的尷尬。
不過一向直來直往、實在是一根筋得沒什麼人際交往的情商的鬆田陣平壓根沒感受到這氣氛,反而因為森林裡乾淨清爽的空氣而心情尚佳。
而諸伏景光則是因為夾在兩人中間,誤以為這兩人故意在鬨什麼彆扭,自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對於陣平也沒太多了解,隻能借專心搜證來表達沉默。
唯一真正在鬨彆扭的就隻有降穀零了。
零一邊沿著一路上的痕跡走,一邊腹誹著那邊晃晃悠悠的陣平。
“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用心啊,到底是隨便地跟著我們走還是他自己也發現了那些線索才往這個方向的?”
他們三人都佩戴了監控器。
負責跟蹤他們考試情況的考官隻聽見一片沉默,而在這片沉默中的三人跟有心靈感應似的毫不猶豫地往正確方向走,沒有討論也沒有停頓,就算是抄答案也沒這麼迅速吧,他們都不需要好好確認一下方位的嗎?!
考官覺得很離譜。
最後率先打破寂靜的是鬆田陣平。
他說:“零,景光,喏,那邊有個木屋,按套路估計是守林人的駐紮點,去看看?”
之前就說了鬆田陣平是個對人際交往沒什麼情商可言的人,基本的禮貌當然在,可社交距離什麼的,一旦被這家夥劃分到自己人的範疇,就無所謂社交距離了。
他根本沒在意這一世他和降穀零還有諸伏景光都隻能算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也把之前和零有點火花的互相針對拋到腦後——這裡與其說是互相針對,不如說是零單方麵的炸毛,陣平……陣平隻是稍微有點驚奇少年零可以這麼彆扭。
這個一根筋的家夥脫口而出對於日本人來說過於親近了些的“零”“景光”這樣的稱呼,弄得其他兩個人都愣了。
諸伏景光訝異了下。
降穀零猛地轉過頭,眼睛都變成豆豆眼了。
鬆田陣平一臉自然。
“……啊,是那裡啊,我都沒注意到。”
諸伏景光先回過神。
他心想,還以為鬆田君是很難接近的人呢,果然人不可貌相嗎……
鬆田陣平說的木屋恰好處於零和景光的視覺死角,如果不是陣平一直到處亂晃,估計他也難看見那個角度。
他們很快穿過遮擋的樹叢,到了木屋門口。
觀看監控的考官:………………
越來越離譜了,這三個人是要踩著出題人的答案提前交卷啊,真就直奔答案唄。
雖然說題目內容都是針對啥也不懂的新生的,出的難度自然也不會大,但這一組算是頂尖一批,題目難度自然有提高,再怎麼說也不至於這麼輕鬆吧。
考官鬱悶地調出這三人的資料。
嘴裡嘟囔:“也不是偵探也沒什麼背景啊……這個諸伏景光倒是有個當警察的哥哥,其他兩個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靠,還有一個omega?!omega是怎麼回事?!前天的信息素測試沒有刷下去嗎?!竟然有omega通過了那個測試?”
“……不得了不得了,看來這屆新生有意思了。”
木屋的門是鎖住的,似乎是從裡麵反鎖了。
“把窗戶玻璃打碎?”
降穀零看向唯一的窗戶。
“嘁,萬一損壞了線索可不好,這種測試最喜歡在這裡挖坑了。”
鬆田陣平笑了一聲,語氣果斷。
“撬鎖吧。”
考官:#&%(罵罵咧咧)
零愣了愣,然後不說話了。
他在一旁看著那個一直心不在焉的家夥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根細細的鐵絲,然後半蹲在鎖孔前,摘下墨鏡,微微眯眼。
墨鏡後的長相無疑是很優越的,這一點之前體術測試時零就已經見過了,景光倒是眨了眨眼。
“欸——這麼巧嗎,這不是考試那天看到的和另一位長發男生打打鬨鬨的那位嗎?”
雖說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也不是像平常人那樣安安穩穩普普通通長這麼大的,他們也各自經曆過不少事,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會打架也會推理……
不過,還真不會開鎖。
“哢噠。”
陣平試探了一會,然後聽到一聲脆響。
他勾唇:“開了。”
然後搖了搖手裡的鐵絲,朝降穀零挑眉,眼裡落滿細碎的光芒,像小孩子朝同伴炫耀自己得到的玩具。
降穀零:“…………知道了!”
有點點咬牙切齒。
他知道陣平不隻是指開鎖這件事,還得算上之前發現這座木屋。
嘖,他就勉強認可這家夥的實力吧,不過態度……
他剛在心裡不服氣地嘀咕,就猝不及防地對上某個沒有社交距離的家夥湊近的臉,沒有墨鏡遮擋的臉。
這家夥用一種欠揍的語氣揶揄:“噫——零好像還不服氣耶?”
拳頭,拳頭硬了。
降穀零強迫自己不看那雙明亮的眼睛,嗬了一聲。
“嘖,嘴硬什麼,佩服我就直說嘛!彆扭得跟個小姑娘一樣啊零醬。”
鬆田陣平大大咧咧地攬著降穀零的肩,完全沒注意到零僵硬的身體,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