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調整】
……
某個臨時休息的賓館房間裡冷薄荷的味道和煙草氣息纏繞在一起,床上被子疊得整齊,床單鋪得平整,顯然是沒有人待過的。
而床尾對麵的小沙發上緊緊挨坐著兩人,黑卷發的看起來年紀稍小的青年正支起手捏著眉頭緩著呼吸,另一個銀發披散的穿著高領毛衣的男人也閉著眼,頭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男人擱在沙發把兒上的手還夾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
“……你最近怎麼了。”
琴酒沒睜開眼睛,就這麼問道。
明明香煙沒有點燃,可他這一嗓子卻像是浸滿了煙氣,光是聽到都能想象到他吐息都是溫度攀升的。
岸穀徹還揉著額頭,聲音輕鬆道:“什麼?沒怎麼啊。”
琴酒睜眼,他的姿勢是後仰靠著沙發背的,而身邊的青年則是坐在前麵一點,他一睜眼就能完全看到岸穀徹的背影。
那頭毛茸茸的卷毛有些淩亂,而年輕人的聲音和語氣確實偽裝得很到位,把該有的疲憊和茫然全部掩蓋下去了。
太要強了。
琴酒知道岸穀徹過去雖然在地下混得不錯,但說到底也沒親手殺過人,間接殺人和自己親手上陣定然是不一樣的,岸穀徹跟著他忙來忙去的這幾個月,琴酒不覺得岸穀徹是天生冷心冷情的人,怎麼可能沒受一點影響。
不過琴酒自己接任務是不會放縱彆人的,他一開始完全沒考慮到這個,畢竟他把岸穀徹安排來做自己搭檔的初衷就是培養一個和自己默契高的能夠更好完成任務的人嘛,要是因為一個搭檔,他反而還要順著對方來放慢自己的進程,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於是琴酒便沒關心那麼多,隻等著岸穀徹自己適應。
結果岸穀徹完全忍耐住了,沒在他麵前有任何一點不良反應,琴酒之前在自己心裡設想的那些要怎麼教育搭檔的方式全沒用上。
用網上的話來說,岸穀徹就是典型的放養式養成係,完全不用搭理就自己長成了。
不過好歹也是經常交換信息素的人了,琴酒要是真的完全沒察覺到岸穀徹的心理,那就白費他的“共感”了。
再加上這大半年的相處,他好像……也的確不太能老是無視這家夥的難受了。
琴酒沉默地盯著岸穀的背影,他感受到心底屬於另一個人的波動。
這麼會裝。
沒必要吧。
琴酒皺眉,他難道看起來是那種接受不了搭檔的一點適應過程的人嗎?何必要演到這種程度呢。
這裡就要說句題外話了。
琴酒啊琴酒,你還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全組織都知道,和你琴酒出去組一次隊,怎麼可能不被拿槍指幾次呢,琴酒獨來獨往這麼多年,除了琴酒自己單方麵嫌棄全組織,也還有全組織也沒幾個願意和琴酒一塊兒的,畢竟一個不留神拖後腿就極有可能麵臨生命危險,我方隊友暴擊,甚至死都可能不是戰死在任務地點,而是被隊友安個“叛徒”“臥底”或者“廢物”的名頭gameover,這誰受得了。
這也難怪田納西靠著琴酒搭檔的名頭上位這件事,在組織也沒有引起眾多少人對田納西的嫉恨了。
畢竟吧,和琴酒搭檔,本身就很有勇氣了,要是能夠跟上琴酒的節奏出任務,還能留著命——有這能力乾嘛要去抱琴酒大腿啊!早晚比肩琴酒好不好,這不僅是實力強,還得是脾氣好會做人能夠和琴酒和平相處啊!
田納西剛剛好全部達到了以上標準,所以組織內部對田納西的評價隨著田納西任務的完成率保持,漸漸就變得同情起來了。
不過琴酒是完全不關心組織八卦的人,似乎組織的閒聊群他都沒加幾個,畢竟在琴酒看來,不乾正經事成天八卦些有的沒的的全都是不值得他理會的廢物呢。
所以琴酒對自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好像還挺正常的?
“你和我搭檔多久了。”
岸穀徹突然被這麼一問,愣了下:“呃,大半年了吧。”
這麼快啊……
琴酒不太習慣這種關心人的話題,他的聲音和語氣說這些關心性質的話都像是在審問。
琴酒:“那你加入組織多久了?”
岸穀徹一板一眼地回答:“快一年了。”
琴酒:“還適應嗎?”
怎麼回事……
岸穀徹心裡疑惑。
怎麼突然開始盤問起來了,自己也沒暴露什麼啊,最近任務不挺好嗎,而且按照慣例來說,琴酒搞完臨時標記不是一般都心情還可以的嗎,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等等……總不能是宮野明美的原因吧,也不是他故意要接近組織其他成員的啊……真是巧合啊,再說宮野明美隻算是底層成員,還和組織要重點培養的宮野誌保是親姐妹,也不可能是臥底嘛,他又不會泄露什麼。
於是岸穀徹謹慎地斟酌語言道:“都挺好的,組織內部福利好,工作自由,同事關係和睦,大家性格都很好,這一年我過得也挺充實的。”
?
琴酒緩緩打了個問號。
他眯著眼望著已經坐直身子的岸穀徹。
還裝?
他不滿地冷聲道:“你在我麵前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