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到部隊(1 / 2)

林青禾剛上火車,她穿過人群找到自己的車廂。

她的火車票是臥鋪四人間的,通常隻有高級乾部才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哐當哐當地,綠皮火車開動地聲音格外響亮。

林青禾的火車票是電話裡江團長給她買的。

三天前的上午,她被王主編叫進辦公室接電話。

“是林青禾同誌嗎?”電話那段是一把不熟悉的沉穩的男聲。

“是,我是,您是……”林青禾不確定地問。

“我是向陽的團長,江文睿。他三個月前出秘密任務,任務結束前為救戰友受傷。現在還在醫院,剛做完手術,麻煩你過來照顧。你單位上也會收到部隊通知,火車票已經買好,三天後的上午10點,你帶介紹信找管理員。”

林青禾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喂,聽見了嗎?林青禾同誌?”

“聽見了,聽見了。江團長,他……他沒事吧?”林青禾心裡緊了緊。

“不算太嚴重,不用擔心。被槍打中大腿,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好的,我會準時過來。到了那邊怎麼聯係你們?”林青禾鬆了口氣。

“我會派勤務員去接你的,到時候會舉寫著你名字的牌子。”

“好的,謝謝江團長。”

“不謝,沒有問題我就先掛了。”

“您掛吧。”

“同誌,你好。”一道醇厚的男聲打斷了她的回憶。

林青禾抬起頭,眼前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戴著副眼鏡,穿著很是儒雅。

林青禾露出禮貌的微笑,“同誌好。”

互相打過招呼之後,那男人就選了林青禾對麵的下鋪。他把東西整理好之後,就拿了本書出來看。

林青禾選的是上鋪的位置,她覺得上鋪安全性更高一些。

火車運行的速度不算太快,她可以看清窗外倒退的景色。

已經是8月底了,距離盧向陽回部隊過去近半年。越往京城去,林青禾越覺得呼吸間空氣也變得乾燥炙熱起來。

沿路經過很多玉米地,一簇簇的綠葉玉米,驅散夏日的煩悶,看著就讓人覺得格外清新。

遠遠的還能看到地裡很多帶著頭巾的男男女女們在烈日下掰著玉米。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林青禾也可以想象到,他們臉上一定是洋溢著收獲的喜悅。

想到這,她帶上相機,爬下了床。

然後對著路邊的玉米地哢嚓哢嚓拍了幾張照片。她突然就想把這一路的風景記錄下來,回去整理成隨筆投稿。

那男人,哦不,是餘書年聽到拍照的動靜抬頭看了眼林青禾。

這年頭有照相機的人可不多,同車廂這姑娘看起來也不像大院子弟,難道是記者?

“同誌,你是記者嗎?”餘書年看林青禾拍完照片收起了照相機就問道。

“是的,我是東北省報記者。”林青禾自認看人還算準。這男人一身書卷氣,看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和善的目光也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所以,林青禾也沒有避諱他。

餘書年聽到東北省報眼前一亮,他細細打量了眼前的女同誌。

兩根烏黑油亮的麻花辮,襯衫款式的短袖上衣和棉布長褲,腳上蹬了雙和上衣同色的布鞋,特彆的是鞋麵上還繡著幾株綠色禾苗。

餘書年心裡升起一個想法,他溫和地笑了笑,道,“請問同誌你是林青禾同誌嗎?”

林青禾聽到對方提及自己的名字也有些驚訝,她用目光掃了遍這男人。確認自己沒有感受到他的惡意。她點點頭,疑惑道,“我是,您是?”

餘書年撫掌一笑,伸出右手樂道,“我是解放軍軍報總編餘書年。小林同誌很高興認識你。”

“餘同誌您好。”林青禾也伸出右手和餘書年握了個手。

“我和你們朱總編是老戰友了。實不相瞞,我今天早上還去了你們省報。小林同誌那幾篇報道寫得極好,你的大名我最近可真是如雷貫耳啊,我還可惜這趟沒見著你。沒想到咱倆緣分原來是在這。”餘書年誇讚道。

林青禾被他誇得略有些不自在,真心誠意道,“您過譽了。您是老前輩了,我還需要學的有很多呢!”

“你不必謙虛,有很多人都在我麵前誇你呢。你這是上哪去?也是采訪嗎?”餘書年眼裡滿是對小輩的欣賞。

“不是呢,我丈夫出任務受傷了,我是去部隊看他的。”

“原來你還是軍嫂啊,軍嫂不容易呐。既要支持丈夫,也要承擔家庭責任。”餘書年的妻子就是軍嫂這些年妻子因為他吃了很多苦,他一直很感激妻子。

林青禾靦腆地笑了笑。

乘務員來倒熱水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倒完熱水後,臨走前還提醒他們可以去餐車買盒飯了。

林青禾想著自己是小輩,就主動提出去買飯。

飯後兩人就著最近的報紙文章交流了彼此的看法。餘書年在和林青禾的交談中漸漸了解到這個小同誌的思想。

他很欣賞林青禾。

兩人愉快地溝通了一路,直到到火車廣播提醒,前方到站京城站,請下車旅客做好準備。兩人才開始收拾東西。

“青禾,這一路和你溝通很愉快。期待我們下次有更多文學上的交流。”

“您這一路對我的指點也讓我受益匪淺,謝謝您。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再向您請教。”

……

盧向陽等人是在h市簡單處理後被直升機送回京城軍區醫院治療的。

他在手術結束後才醒來。

一睜開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掙紮著坐起身,才感覺到左邊大腿上又癢又痛,中/槍的部位已經被纏了厚厚的繃帶。

他口乾舌燥,嘴唇還起了皮。動了一下左腿就傳來強烈的痛感。這讓盧向陽不敢大動,吃力地摸索著床頭櫃上的水杯。

搪瓷杯裡的水已經涼了,好在現在是八月份,猛地喝涼水也不會有什麼不適。

他剛放下搪瓷杯聲音,病房的門就打開了。

進來一個穿著軍裝的士兵。

“盧營長你醒了!俺叫劉衛國,是江團長安排來照顧你的。”

小士兵留著寸頭,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笑起來很憨厚。

盧向陽朝他點點頭,“麻煩你扶我起來。”

“不行勒,大夫說你還不能下床走。你要做什麼,俺幫你乾。是要夜壺不,俺幫你拿過來。”劉衛國聽到盧向陽想要下床,連忙急道。

“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俺應該做的。”

等到劉衛國去幫盧向陽打飯的時候,又有人走了進來。

這次是換點滴的護士唐棠。

唐棠,軍區醫院外科護士站為數不多的單身護士。今年19歲,按理這個年紀的女同誌大多數都結婚。她家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多虧了有個嫁得很好的姑姑,她才能讀了衛校考上軍區醫院。

唐棠從記事起就一家六口擠在小小的房子裡,她和哥哥們睡,和父母房間就是用了張簾子隔開。她小時候還撞見過父母辦事。再大一點她得單獨睡了,於是本就狹小的空間又分出一小塊給她,還是用簾子隔開。

因為這樣的經曆,唐棠特彆羨慕嫁給軍官的姑姑。這些年在軍區醫院她也是在挑挑選選,不是軍銜不夠,就是長得她實在接受不了。就這樣拖拖拉拉的她也快20了。

見到盧向陽的時候她心中一動。

這不就是她喜歡的類型嗎!

於是她馬上打聽到盧向陽的身份,24歲的營長,前途大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已經結婚了。

唐棠皺著眉,這麼好的男人怎麼沒讓她在他沒結婚的時候遇上呢?

鬼使神差地她想到了自己姑父,在娶姑姑之前有老婆和兩個孩子。那個老婆是姑父的父母在鄉下給娶的。而姑父一直在軍營裡,很少回家,和鄉下老婆根本沒感情。遇上姑姑以後,姑父就和鄉下老婆離了婚,和姑姑結婚。

唐棠打聽到盧向陽的妻子也在老家沒有隨軍。

她想到了姑父的原配——那個穿著土裡土氣,皮膚粗糙黝黑一開口連普通話都不會說的農村大姐。

她覺得英明神武的姑父和那樣的女人本就不般配,而她姑姑不僅年輕漂亮而且還是高中生。

唐棠去找姑姑打聽盧向陽的事。她姑姑聽了盧向陽的條件後,也很支持她。

很快,唐棠姑姑就打聽到了盧向陽的情況。結婚不久,妻子在老家,還沒有孩子,平時也很少提起妻子。

唐棠知道後,覺得一定是自己想的那樣。盧向陽的鄉下老婆就和姑父的一樣。既不和他般配,也上不了台麵。

她隻是想給他真正的愛情罷了。他這麼優秀的人不該守著個鄉下婦女過一生。

給自己做足心理暗示後,唐棠就準備行動了。

“盧營長你醒啦?”唐棠進了病房後,撩了縷耳後的發絲,側身站著右臉對著盧向陽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她姑姑說過呢,她的右臉比左臉好看。

“嗯。”盧向陽不擅長和女同誌打交道,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

唐棠沒有介意,依舊保持著剛才那個熱情洋溢的笑容,幫盧向陽換了點滴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