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吻(1 / 2)

林青禾和徐瑩到鄭昱來家的時候,裡頭已經有了兩個女同誌在。

“小徐和小林來啦?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軍區醫院的外科醫生徐瑩同誌,也是一營指導員紀紅衛同誌的愛人。”鄭昱來指著徐瑩和那兩個女同誌說道。

徐瑩朝她倆笑了笑道,“你們好。”

“這是東北省報記者林青禾同誌,一營營長盧向陽同誌的愛人。”

林青禾也笑著和她倆打了招呼。

“這位是柴佩英同誌,二營連長李滿倉的愛人。”鄭昱來指著兩人中長頭發的女同誌,這女同誌看起來和徐瑩年紀差不多大。白皮膚,圓眼睛。穿著身軍裝款式的衣服,人微胖,看得出家庭條件應該很是不錯。

“這位是白秀珠同誌,隨軍前是地方文工團的。也是咱團政委吳長江同誌的愛人。”

白秀珠看著30歲出頭的樣子,她不愧是之前在文工團乾的。保養得很好,麵容姣好,身材高挑,穿衣也很大膽。白底紅點的的確良翻領上衣被紮進黑色的棉布長褲裡,掐出一節細腰。在這個大多數人都穿黑灰藍綠的年頭,不是結婚都很少人會穿紅色。

互相認識以後,鄭昱來就讓大家討論起來,該準備個什麼節目。

從舞蹈、唱歌、詩朗誦等一一被提議又一一因為太單調而被否決。

最後林青禾提議道,“不如我們以軍嫂的口吻寫一篇詩或者文章,由來姐來朗誦。我吹口琴配樂,你們三個都會跳舞,再編排一段舞蹈,主題也和朗誦的那文章一樣。這樣你們看怎麼樣?”

鄭昱來眼前一亮,“我覺得這個不錯。你們看呢?”

“可以。”

“可以。”

“可以,那麼主題是什麼呢?”徐瑩問。

“嗯……守護怎麼樣?戰士們外出任務,軍嫂們不僅是在家中等待,而且也是在守護家中每個人。畢竟實際情況大部分也確實如此,丈夫不在家。當妻子的養育子女照顧老人,讓軍人無後顧之憂,這不就是一種守護嗎?”林青禾道。

最後就定下來林青禾這個方案,朗誦的文章和配樂都由她負責。徐瑩則和白秀珠柴佩英一起編排守護為主題的舞蹈。

定下節目方向之後,就是討論名字。

大家七嘴八舌地又是語錄又是成語的想了一大堆,最後還是還是用了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我守護》。

鄭昱來是這麼說的,“簡單直白又直抒胸臆。”

林青禾回去琢磨朗誦稿子該怎麼寫了。

另一邊徐瑩三人也開始排舞,主要是白秀珠編排動作,徐瑩和柴佩英在旁邊偶爾補充些想法然後跟著練。徐瑩二人雖然會跳舞,但也隻是有些舞蹈基礎並不精通。

白秀珠則不同,她曾經在文工團十年。即便許久沒有跳舞了,但基本功、身體記憶以及編排舞蹈的能力也都還在。

在舞蹈《我守護》中,三人均穿著簡單樸素日常化的服裝。上身為灰色的斜襟盤扣小衫,下身為同色的卡其布直筒褲配一雙黑布鞋。

一枝掛著大人和小孩衣服的竹竿貫穿始終,三人做著收衣服又看向遠方的動作。收衣服,是每個家庭每天都會有的日常小事場景。但是,對軍嫂來說,正是這些日複一日的做著的一件件小事才撐起一個丈夫不在的家。

並且收衣服,諧音“守”,也暗喻她們的主題守護。

舞蹈開始舞台一片漆黑。第一聲口琴聲響起後,一束光從左邊打起,照亮竹竿一端。白秀珠眼含悲哀臉上帶笑的舞進光束裡,熟練又漫不經心地繞著竹竿做曬衣服的假動作。

鄭昱來朗讀完第一段,光束變成光圈,徐瑩和柴佩英兩人也出現在舞台。

三人動作一致,將在家等待保家衛國的丈夫回來的同時又得打理一家上下的軍嫂形象給表現了出來。

最後朗讀結束,口琴聲漸低,光漸漸暗下來,三人的身影慢慢隱在黑暗中。光隻打在竹竿上,就在這時口琴聲變得歡快,並且響起敲門聲。三人都以喜悅的姿態舞向後台。

舞蹈結束。

舞蹈內容編排出來以後,白秀珠三人就開始抓緊時間練習了。

……

林青禾那頭也正在苦思冥想,她之前在老家沒過來的時候,更多的是把盧向陽當做一個在遠方的親戚。所以,她不是很能對守在老家的軍嫂共情。

看著她從鄭昱來家回來就一臉苦惱的樣子,盧向陽主動問道,“嫂子是給你什麼為難的任務了嗎?”

林青禾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文章本身不難寫,難的是她沒有代入感,寫出來的東西她覺得就沒有那份感情。大家都在努力想做好,她也不願意就隨便敷衍。

林青禾把主題和自己的困擾告訴了盧向陽。

盧向陽沒有直接和她說要怎麼做,而是問了她,“小禾,等我傷好以後你還是要回去的吧?”

林青禾麵色變得猶豫起來,有糾結,有不舍,有歉疚。

“我……”林青禾舍不得工作,雖說也可以在這邊找工作。但是記者是她熱愛的職業,她不想放棄。

可她這剛和盧向陽培養了些感情。她又要回去的話,雖然不至於變回從前那樣但是也比正常夫妻少了很多東西。因為這些個想法,林青禾最近也很煩惱。

盧向陽看著林青禾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一澀。雖然早有預感,她不會選擇留下自己也舍不得她因為失去喜愛的工作而難過。但等到事真的發生了,他還是有些情緒的。

不過現在已經比從前好多了,至少小禾不是脫口而出的要回去。盧向陽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

“啊!我感受到了!就是舍不得你,愛你。所以更加想把這個家守好,讓你在外頭沒有牽掛。期望你出任務時不要分心,全心全意的戰鬥,然後平安回來。”

林青禾突然激動地大聲說道。

等看到盧向陽好整以暇的目光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

“我也是。”盧向陽雖然明白林青禾現在可能還沒有那個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到“愛你”兩個字後那種渾身瞬間繃緊,身體內名為愉悅的熱浪一陣陣地噴湧而來打得他此刻再沒其他想法,隻想把眼前的人牢牢擁進懷裡。

好在軍人良好的克製力讓他壓下這想法,聽在林青禾耳中的,就隻有讓她心跳加速又麵紅耳赤的三個字。

林青禾感覺到從耳根到麵上的溫度越來越高,不用看都知道此時一定已經紅霞漫天。

她忍著羞意,隻抬頭飛快地瞄了眼盧向陽,強自鎮定道,“文化創作的事,你是啥啊。我去寫了,晚飯你自己做。”

在盧向陽越來越揶揄的眼神裡,林青禾最後報複一般說出讓他做飯的話。

回到小房間坐在書桌前的林青禾,文思如湧。唰唰下筆的同時,還分出一絲心神想,盧向陽說過他不會做飯,那讓他做晚飯,到底是懲罰他,還是懲罰自己?

等到她把詩寫完,盧向陽叫她出去吃飯的時候,林青禾提心吊膽。不過,她想好了,隻要不是太過分,她都得誇他。不能打消了他做飯的熱情,要用誇讚激勵他繼續努力。做過老師的林青禾如是想道。

不過盧向陽飯做得其實不錯,要不是知道他沒有出門。林青禾都會懷疑這是他從食堂打回來的。

這就是完全不抱希望,所以才會有的驚喜嗎?

看著盧向陽做的雞蛋麵林青禾暗道。

這麵用了家裡帶來的鹹菜和早上買的青菜做鹵子,暖黃的麵湯配上勉強算白的掛麵,上頭還臥著顆金黃油亮的荷包蛋,看起來還蠻誘人的。

“真不錯。”林青禾誇道。

“你平時做飯我都都說了,我是在學習,沒有騙你吧?”盧向陽表情有些得意地說道。

“嗯嗯,你真棒。我覺得你很有天賦,以後多跟我學學。一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林青禾覺著他那得意表情很難不讓她想起公社中學裡那群每次做了點啥好事,都嗷嗷待誇的孩子們。於是她不自覺就用上了林老師的語氣以期“盧小孩”未來更多的進步。

沉迷在被媳婦誇獎中的盧向陽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

家屬院相反方向的訓練場上。

很多士兵在練習著,他們和她們也都是在中秋聯歡會上有節目的。

江文睿滿意地看著訓練場上熱火朝天的景象,他一向都很支持豐富戰士們精神生活的活動。保家衛國不該隻有血和汗,也應該有關懷和歡笑。

男兵的節目有打軍體拳的,有唱歌的,有樣板戲的等等。唯一的女兵連,報的是個合唱節目,領唱的女兵,他不僅認識還一起吃過飯。就是葉坤的孫女,葉楠溪。

江文睿和葉坤是幾十年的戰友了,對他家的事也很唏噓。造化弄人啊,還好雙方都是明理的人,要不然,葉坤老了老了都有很大的可能家散了。

前些日子江文睿聽到葉坤說,孫女兒也18歲馬上19了,想給她相親。但是那姑娘死活不樂意,還讓他幫著挑挑軍中的好苗子,看有沒有合適的。

“江團長好。”宋瑉瑞剛從醫務室過來,他們女兵連負責指揮的女兵剛才不小心被撞倒扭傷了腳,他剛把人送去醫務室。碰到江文睿就打了聲招呼,敬了軍禮。

“小宋。”江文睿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宋瑉瑞。這個兵他之前就有些印象,之前是駐邊防的。有一次單獨巡邏的時候發現隔壁國有兵偷襲入侵我國的領土,是他第一個吹響警報。也在對敵中英勇拚搏,寸土不讓。因為這立了二等功,調令上以前的營長團長都對他評價極高。上次他讓盧向陽舉薦個能力高的連長,盧向陽也是向他推薦的宋瑉瑞。

“小宋,你結婚了沒有?”江文睿突然覺得這小夥子不就是個好女婿人選嗎?有能力,長得還好,年紀也合適。

宋瑉瑞一愣,沒想到江文睿會問他這個。

“還沒有,家中貧寒。尚有生病的老母,隻有我爸一個勞動力,還有兩個弟妹要撫養。”言下之意是他家負擔很重,江文睿要是想給他做媒得思量清楚來。

其實也不是沒人給他做媒的,但是全部的人聽到他不僅要照顧父母還要撫養弟妹成人就都沒了下文。

“加油,好好乾。”江文睿沒繼續說什麼,隻是拍了拍宋瑉瑞的肩膀以示鼓勵,就轉身走了。

宋瑉瑞一頭霧水地回了訓練場,他現在得替代那個受傷的女兵做指揮員,所以就得跟著一起練習。

江文睿回到家裡。

“回來啦?”鄭昱來正在熟悉林青禾送過來的朗誦詩。

“嗯。”江文睿應了聲,看到妻子穿著件單衣坐在窗前的書桌,就拿了件外套過去。

“夜裡風大,怎麼就穿這麼點兒。”江文睿邊說邊把衣服給鄭昱來披上。

“這青禾真的是很出色的女同誌,你看她下午給我的稿子。雖然沒有什麼華麗詞藻,但這樸樸素素的,我讀著就是想流淚。眼前一下出現那幾年你在外打戰,我在家裡的場景。”

江文睿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背,看向林青禾的稿子。

他一直知道妻子作為軍嫂,有那麼些年在家的日子是辛苦的。所以在妻子隨軍後,他隻要有空就會多陪陪她和孩子。可看到眼前這,他才知道原來不僅是辛苦,還得堅韌。

照顧家人衣食住行,照顧家人情緒,即使自己也擔心,也要笑著,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