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節後上班(1 / 2)

初三,林青禾和盧向陽一起去參加唐棠的婚禮。

唐棠是和劉衛國結婚了,就是當初那個在醫院看護盧向陽的小戰士。

“盧營長,嫂子。”劉衛國領著唐棠過來打招呼。劉衛國是知道唐棠之前喜歡過盧向陽的,他倆真正說上話就是因為林青禾來的那天他回部隊路上遇上在路邊痛哭的唐棠。

他過去安慰女同誌,聽了好半天唐棠在那貶低自己和懺悔的話。他覺得她還沒真的做成錯事就勸解她,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處上了對象。

今天的證婚人是團長江文睿。

婚禮簡單而熱烈。兩本□□,共同對著主席頭像宣誓,在大家夥的見證下這婚就算是成了。

也沒有特意辦酒席,部隊裡的革命婚禮都不講究那些。來的都是戰友或是領導,簡單分過一把糖,一樣能夠賓主儘歡。

婚禮從開始到結束,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年頭送禮也都是實實惠惠的東西。林青禾和盧向陽送了一對枕巾。給唐的時候,林青禾還小聲和她說了,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搪瓷盆,熱水壺,煤餅爐這種的大件是江文睿給帶來的。其他人,送什麼的都有,一對搪瓷杯,一副手套,一頂帽子,幾尺布或是幾個雞蛋,一碗白麵。

從劉衛國家出來的時候天還早。

林青禾和盧向陽就打算去市裡逛逛,他們也趁著新年去拍張合照紀念一下。

走進國營照相館,兩人都想起了第一次拍照的時候。那會兩人還不熟,第二次見麵就一起去拍結婚照。

一個是不想唐突所以一臉嚴肅地保持距離;一個是心裡算不上樂意所以不願靠近。

就這樣他們的結婚照上,兩人中間距離隔得開不說,臉上表情還都很僵硬。

可這會,他倆一挨著幕布坐下,那拍照的老師傅就喊著,“誒誒,保持點距離,您就算是夫妻也不能當眾耍流氓呐!”

最後他倆肩並肩端正地坐著,沒有做什麼親密動作,但彼此的眼神裡都有著對方。

從國營照相館出來已是傍晚,今天是難得的大晴天。此時西邊霞光萬道,橘色的落日緩緩地往下降。藍色的天空此刻仿佛是一幅由濃轉淡的橘黃色山水畫一般,連雲朵也被細細地勾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路上三三兩兩疾行的路人。林青禾和盧向陽並排走在回家屬院的路上。他們是特意沒坐公交車。

就因為從國營照相館出來的時候,林青禾說了句,“晚霞像輕紗一般,好美。”

等他們走出市區的時候,路上的人就更少了,幾乎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盧向陽摘了林青禾靠近他那邊的手套,牽起她的手,放進了上衣口袋裡。

天已經黑了,再抬頭的時候就望見一輪明月。淡淡的月光傾灑而下,像是為這人間加了層朦朧的薄紗。

“冷嗎?”盧向陽在口袋裡握著林青禾的手問。

林青禾抬起頭,“不冷。”

笑意同時攀上這兩人的嘴角,勾起最溫柔的弧度。

……

軍報記者部張麗紅辦公室。

張麗紅坐在辦公桌後和林青禾對視著,她遞過去一遝文件,然後語氣嚴厲:

“這個專題采訪餘總編和我安排你去,可以說是單獨給了你一個版麵。按你在軍報的時間來看,這算得上是獨一份了。但是你想要成功的支起這一個版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後續文章上出了什麼錯,這個也是很容易被叫停。文字上的可做的功夫有很多,尤其是咱們這個特殊時期。

你去年也跟著去慰問過老兵了,看到那些生活算不上如意的,心裡咋想的?”

“我覺得國家應該善待這些曾經付出過的軍人們。可是他們中的有些人我了解到甚至還需要去革委會的學習班。”林青禾老老實實地回答。

張麗紅歎了口氣,“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問題。在你去采訪的時候,這樣的情況你還會見到好多。你心裡怎麼想的我不管。但是絕對不能把這個帶出來,透露出一丁點意思也不行。青禾你是個聰明的女同誌,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林青禾點點頭。

“還有,你寫的東西不要想著去搞什麼文學創作,要始終跟緊中央指示主席思想,咱是什麼,是軍報。不是文學報!你要牢記這一點,你的文章要符合軍報現在已經形成的模式。不要以你個人的角度,憑著自己就去美化,去潤色。保持你上次那種風格就很不錯。

其他的我也沒有什麼要叮囑你的了。出門在外自己小心,有什麼事就打電話回來,或者咱在各地軍區都是有駐地記者的,碰上難處理的也可以去記者站求助。”

“謝謝主任,我都記下了。”

張麗紅擺手:“我還有有事要忙著,你先出去吧。”

林青禾捧著一堆成稿文件出了張麗紅的辦公室。

站在走廊裡,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暗暗地給自己鼓勁兒,林青禾彆怕,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林青禾回到座位上,這會兒記者部的眾人都知道她即將單獨負責一個版麵了。不過因為這活還得離開京城下基層到處跑采訪,倒是也沒有什麼人特彆嫉妒她。反而大家都覺得這是因為林青禾是軍嫂,領導知道軍嫂肯定對軍人更有感情才給她安排了這個。

“青禾,你什麼時候出發定了嗎?”胡勝男問。

“還得再有幾天,我得先把第一個地區的大概方向整理出來給主任簽字後才能出發。”

“好,那我不耽誤你。你快寫吧。”

第一天上班,林青禾除了交特戰團聯誼會的報道外就是在整理回去東北采訪的名單和路線,直到下班前她都還沒有弄好,隻能帶回去加班加點。

……

第二天一早盧向陽整在撕日曆,這一天是1976年1月9日。

他剛撕下日曆,一個噩耗就從廣播裡頭傳了出來。

“……以極其沉重的心情宣告……總理同誌因患癌症……”

正在盛粥的林青禾因為太過驚訝,失手打翻了碗,陶瓷落地的聲音也沒讓他倆從愣神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廣播裡沉重悲痛的男聲還在繼續,“於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九時五十七分在京城逝世。終年七十八歲。”

一座巍峨的大山轟然倒下,漫天的悲傷洶湧而來。

整個家屬院都寂靜無比,好像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暫停了一般。

直到廣播裡的聲音停止了,才有了第一道悲慟的大哭聲。這聲音就像是道開關似的,從他之後四麵八方的哭聲都響起了。

林青禾和盧向陽也捂著臉,任眼淚直流。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去市區的這一路耳畔都伴著悲痛欲絕的哭聲。天下著鵝毛大雪,所有人頭上、圍巾上,衣服上,胸前的白花上,甚至眼睫毛上都沾了雪,但是沒人會去在意。

林青禾到軍報的時候眼睛已經腫了,大家都和她一樣。

到了告彆那天,天陰沉沉的。林青禾和盧向陽跟著人群在長安街等待著總理的靈車。

十裡長街上人很多,戴著白花人們悲痛的喊著總理啊,四麵八方的抽泣聲連成一片。靈車徐徐開來後麵還跟著送行隊。長安街兩邊的人們都踮著腳,臉上掛滿淚痕,誰都想送總理最後一程。

所有過年的歡笑都留在了沒有聽過廣播的昨天,1976年就是在這樣悲傷的氛圍中開始的。

一月中旬林青禾交了采訪計劃給張麗紅審核,通過後她就要啟程回東北了。

整個東北地區的采訪一共給了她20天的時間,刨除在各地輾轉的時間,其實真正采訪的日子並不多。

“青禾你注意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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