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倒V】(1 / 2)

【為什麼會說是枷鎖與桎梏?

首先我們要明白的一點是,經過建文、永樂、宣德三朝的削藩,以及正統年間對藩王約束力度的加大,在正統朝做藩王其實並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藩王們雖然有自己的封地,但是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權力。自永樂年間開始,官員對藩王的監視力度就大大加強,常有告發檢舉乃至於誣告的現象發生。

嚴格的藩禁政策也隨之出台:按照朱元璋在洪武十九年的規定,親王建國之處,凡正旦、冬至和千秋節,本國官員都應該前去朝見慶賀——這也正是朱祁鎮會讓京城官員前去“朝王”的理由,因為某種意義上這是傳統。堡宗隻不過為了彰顯所謂“親親之誼”,難得大方了一回而已。

但是,在允許朝見的同時,正統一朝還出台了官員朝王必須“一見即退”的限製,禁止王府之人擅出宮門,嚴禁官軍旗校及婦女等人非公事擅入王府。

出城掃墓需要提前向皇帝申請,要不然就會被嚴厲斥責;禁止出城行香和遊覽,基本上除了送葬和掃墓以外,壓根再也不能出城,甚至是出府;禁止外地市物,缺啥想買都得給皇帝打報告……

救命啊,這簡直就是坐牢一般的待遇了!

甚至,如果人在封地上,這些藩王還可以仗著自己最無可動搖的法律特權,犯了什麼事情都要直達天聽,基本上就是被訓斥一通。出去晃悠晃悠,自己王府的屬官要是關係比較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混過去了。

但是朱祁鈺沒有就藩啊,他就在堡宗眼皮子底下。要是想要出門,就算王府屬官不舉報,在京城路上隨便晃悠一圈說不定都能碰見好幾個認識他的官員。

然後立馬彈劾舉報一條龍,堡宗上午收到的消息,都不要到中午,斥責他的敕令就能發到他的王府門口。說不定因為距離過近,他還要下午親自跑去請罪。

……這叫什麼日子啊。

所以也難怪他在正統十四年之前活的宛若一個透明人一樣,所有的記錄基本上都是被堡宗拿來作為展示自己多麼“兄友弟恭”的工具,結果還摳門到賞賜都不願意多給幾分。

這也就是很多人誤以為的郕王懦弱的名聲由來了——但是,在這樣嚴格的約束之下,朱祁鈺選擇蟄伏下去、保持著謹小慎微以求無過,這又有什麼好苛責的呢?】

朱瞻基是默然的。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嚴格控製地方藩王以防他們心懷反心打算造反,這算是錯嗎?

當然不是,人都是有自己立場的。而皇帝的立場,天然就決定了他們一定會對能夠威脅自己政權的藩王產生敵對情緒。

但是——他心裡夾著根刺。

作為父親,沒有看見僅有的兩個子嗣能夠和睦共處。作為皇帝,他又沒有看見長子成熟穩重的政治手腕——就像天幕先前所說的那樣,兩人之間完全沒有皇位之爭啊!

沒有這樣的矛盾,又是新君唯一的兄弟。可以說換了彆的皇帝,借厚待朱祁鈺以展現天家和睦

可以說是完全不用多加思考的手段。

不就是一個庶弟嗎?多給他點錢,多給他豐厚的賞賜。讓他得以好好生活享儘榮華富貴,這難道對於大明的財政來說是什麼不可承擔的重負嗎?

寡恩刻薄,這個詞竟然也能夠用來形容他的長子——不,孝景皇帝的寡恩,尚且還沒對準什麼僭越之事都沒犯下的梁王呢。

——自私自利。

【話講到這裡,大家應該已經對景帝的身世和處境有了初步了解了。

他是庶幼子出生,上不得親父慈愛,生母護佑,嫡母寬厚;下沒有長兄愛護,封地自保,禮法大義。

在命運迎來那個出人意料的轉折點之前,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謬與可笑。

也許,如果沒有土木堡,朱祁鈺的一生不過就是透明而庸碌的一生,在他摳門的兄長終於意識到這個庶弟可以放出去了之後,在自己的封地上安靜而無聞地活著直到老去。

但隨著那個宿命般的夜晚來臨,他注定要在曆史上寫下泣血的一頁殘章,用不算完美的八年,給他心愛的一片日月山河續上溢滿血淚的注腳。】

天幕的畫麵緩緩流動著,終於浮現出了那讓宣宗君臣已經聽聞了無數次相關名頭的字眼——土木堡之變。

朱瞻基望著那行雲流水一般飄逸的行書,恍惚卻感覺那潑灑而出的不是墨跡。

是肆意噴濺的血跡。

【宣德十年,明宣宗章皇帝朱瞻基去世。他的太子朱祁鎮年少登基,卻因稚嫩不被認為可以親政,朝政主要掌握在張太皇太後和輔政大臣三楊手中。

我們首先要認識到的一點,是明朝政治體製的運轉模式本身就決定了,大明就是一個天下大權係於皇帝一身的特點。

後期不管是內閣坐大,還是內宦專權,本質上都是皇權由於皇帝的懶政怠政或者想要壓製文官而出現了真空期,為內閣或者宦官篡奪。】

——內閣坐大?宦官專權?

明·宣宗·開創了票擬批紅製度·設學堂讓太監讀書·皇帝朱瞻基:怎麼回事?內閣不就是顧問機構嗎?宦官不是不允許乾涉朝政的嗎?

怎麼就突然內閣坐大,宦官專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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