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2)

熙寧二年,公元1069年

開封

新上任的參知政事在朝堂之上站直了身,麵對著一種同僚和上首皇帝的眼神,卻絲毫沒有慌亂與動搖地開始陳詞,將國家目前遇到的困境一條條細細剖析開來,極尖銳地直指問題的本質。

話說到了最後,他頓了頓,抬眼正對上含著笑意和興奮,聽得滿是讚同之意的皇帝的眼神。

早有私下溝通過的君臣,最終拿出的方案,在朝堂之上被當臣子地娓娓道來。

“臣請易風俗,定法度,行新法。”

正處在自己仕途第一個上升期的王安石,如是振聲著對趙頊說著。

不顧身後同僚們被這個足夠轟動的消息打得如何措手不及,小聲交談都沒控製得好音量,泄露出了些許細碎竊語。

他隻是那樣堅定地站著,像一座難以被動搖的青山,身後的萬般動靜,也沒辦法動搖他的絲毫意誌。

趙頊坐在上首,忍不住把人翻來覆去地看,心裡有點美滋滋地揣手:

多好的臣子啊!真不愧是和朕心意相通,我爹招半天都不肯來,但是我登基以後去請就果斷決定重新出仕的人。介甫這是真的越看越耀眼……?

等會?好像不是他心理作用?是真的物理意義上在變得耀眼啊!

未來的神宗皇帝忍不住眯了眯眼,越過自家重臣的身影,在他背後看見了一個讓他一瞬間心亂如麻,一臉懵逼的存在。

——白日墜地了嗎?

當那陌生的奪目光芒在大殿上吸引住了滿朝文武的目光,官員還來不及做出什麼順從理智的行為,隻下意識想要避讓它的存在的時候。

它開口了。

【“自南宋建立900餘年以來,王安石在中國曆史上的地位,好像一個謎似的,為人們所不理解。”】

王安石?王安石!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剛剛提出想要變法的參知政事。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個南宋的名號?

難不成——!

趙頊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有些急促:

是因為我任用介甫變法大獲成功,國力蒸蒸日上,北上消滅外敵,京城因此也往北境遷徙,所以才會把現在稱為南宋嗎!

【“近代以前,無論官方或是知識界,都把他看做‘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異端和瘋子,把他的改革視作導致北宋滅亡的罪魁禍首。”】

——一盆冷水不偏不倚地澆在了他的頭頂。

趙頊楞然地把北宋滅亡幾個字看了幾遍,原先膨脹生出的喜悅,此刻便需要加倍的失落和驚愕來回報。

北宋,現在甚至是北宋。

那北宋為何會滅亡?而南宋的誕生,又是因為怎樣的緣由?

他在朝堂突然生出的萬般喧囂中恍惚,甚至不敢真的去猜測事情的真相,更害怕到了最後的關要,自己被指認上亡國之君的頭銜。

怎麼會這樣!變法怎麼該被冠以這樣的帽子!

趙頊無措著,

追尋著什麼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其實這並不是一件難事,

事件最中心的人物,老早被朝堂其餘人凸顯出來,更在瘋子與異端的評價中,周身被空出一圈隔離。

他看向王安石,卻被對方眼神中的平靜安撫住了神經質的煩躁。

好像自己壓根不是那個被評價為和王朝的滅亡牽連上瓜葛的存在,他站得很從容。

他相信自己的變法會給國家帶來更好的新生,而即將要麵臨的閒言碎語,心裡也有所預期,因此並不真的認為自己才是國家滅亡的根源。

他惋惜的隻有這樣論調的背後隱藏的事實:

大宋亡了,最起碼沒有保住自己北邊的江山。而他的變法也沒能成功,最後才能成為王朝滅亡以後,往上追溯禍根的一員。

趙煦沒能控製得好自己的力度。

終於得以親政的青年皇帝,在自己壯誌淩雲地謀算著恢複父親在任之時所用新法,為自己未來的執政規劃著美好藍圖的時候,被突然出現在室內的光幕一不留神背刺了。

大宋怎麼會從北宋變成南宋的?

對自己的信心還算充足,壓根沒考慮過自己會成為亡國之君的未來的哲宗皇帝皺起了眉。

我爹新法用得好好的,我可不覺得我打算恢複新法能把國家折騰得怎麼了。

後代的皇帝是沒活整了嗎?所以往前推諉還能推諉到我爹欽定的變法去?

荒謬!

隱藏(?)父控趙煦對此表示嗤之以鼻.jpg

【“近代以降,隨著古老中國的大門被西方的堅船利炮強行打開,老大帝國千年榮耀變成不值一錢的陳詞濫調。”

“王安石又被渴望變革、呼籲變革的人們捧到了天上,好像在千年前他就是一個為資本主義世界設計藍圖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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