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保守派的官員,在聽到後世人辛辣批評的時刻,就心道不妙,卻壓根無力反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變法派的臉上露出一個欣然的笑來。

如果這是他們同時代人的批判,保守派的回擊怎麼也不可能這樣的微薄。

他們都是通過了科舉選拔考試的存在,在文字功夫和唇槍舌戰的事情上不認為自己會有所遜色。

然而這是後世人——更關鍵的,由天幕這一完全反常識反常理,在他們認知中隻可能存在於神鬼偉力操控下的存在——所道出的。

這天然使得他們試圖說出的抗議,被處於在了一種不利的境地。

而他們的對手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這樣明眼人可見的優勢。

所以韓琦站了出來。

變法派中最年輕,以未到不惑之年的年紀就躋身樞密副使,成為仁宗指定的輔臣中樞格局中的重要人物,性情比起旁人更為直接銳氣些的韓相公罕見在朝堂上露出一個笑來。

“唐末本有此弊,而太/祖太宗本因我朝初定之際,人心不穩,上下未定,雖有心革之,卻不得不稍緩為之。”

屁話!

保守派官員在心裡一個大白眼就翻了過去。

誰不知道那兩位當時忙著坐穩自家皇位,打壓武將省得他們動不動想要犯上作亂造反搶皇位啊。文官當時本來就因為戰亂和五代不重文風沒有多少,他們想沒想到冗官那層上去還不一定呢!

“而如今太平盛世,”能當宰輔的人,哪怕再年輕,睜眼說瞎話也是張口就來麵不改色:“陛下更該趁承平之際,紹祖宗之德,接續其業啊!”

所以明黜升、抑僥幸、精貢舉、擇官長吧!

看著笑意吟吟的韓琦和他身後不少官員難看的臉色,讀出了對方言下之意的趙禎:……

韓相公,您這抓時機的功夫,確實很出色啊……

【其二就是大家眾所皆知的藩鎮問題。

藩是“保衛”之意,鎮是指軍鎮。唐廷設置軍鎮,本來是為了保衛自身的安全。直到李隆基大量擴充防戍軍鎮,設立節度使,把天寶十節度搞出來之後才開始翻車,走向了安史之亂。

這些節度使長期在邊地擔任一個職務,在邊地自成一霸,因此與士兵關係十分密切。

五代十國唱主角的便是這些節度使,他們將募兵之中的精銳作為親兵,稱牙兵,牙兵中再選精銳,稱為義子,層層形成了將領之間的一種裙帶關係。

而安史之亂結束後,這種藩鎮割據的現象也並未消失。

曾經作為安史舊部的河北三鎮依舊不肯實際服從於唐朝廷,在其周圍和西北內地大設藩鎮試圖製衡的政策也沒能成功,反而導致了一種藩鎮林立,中央政府政令不出京門的尷尬局麵。

唐德宗對其的打擊更是直接引發了涇源之叛,使得禁軍權力被交予宦官,宦官因此得以掌權,埋下了唐末宦官專權的禍根。

也就唐憲宗時期平定了西川之亂,又在十

幾年裡接連平定淮西等鎮,使得中央可以收歸權力,行政力量得以下達地方,成就了“元和中興”

,但河北三鎮到底也隻是形式上的統一。】

這一段完全講的是唐朝,並且是他們宋朝一直堅定抵觸回避的方麵,宋人的神經倒是放鬆了不少。

至少在藩鎮和宦官問題上,宋朝官員們可以說非常有自信,表示自己不會犯下相同的錯誤,也不會給同僚借機發揮、陰陽怪氣的機會!

難得緊繃的神經可以放鬆些許,他們也就把光幕所說的前朝之事當做緩和心神的話題,讓朝堂上的氛圍變得和睦一些。

主持過《新唐書》修撰的歐陽修,比起隻把史學當做雜談賞玩的旁人來說,就更對這段曆史了如指掌:“憲宗皇帝,唉。”

他一邊講一邊還不忘可惜地搖搖頭:“剛明果斷。繼位之初能夠慨然發慎,立誌平定僭叛,任用忠謀,不惑群議,最終使得強籓悍將皆欲悔過而效順,唐朝的威令也幾欲可以重振。”

司馬光也聽見了他的唏噓,同樣精通經史,此時還正好在續寫自己曾經獻上的《通誌》,因此為歐陽修所賞識大力推薦的文人接上了他的話頭。

“但正如玄宗皇帝一般前明後暗,到了晚年的時候信用非人,篤信神仙丹術,終為宦官小人所害。”

“所以啊,小人之能敗國也,不必愚君暗主,雖聰明聖智,苟有惑焉,未有不為患者也。”

歐陽修讚同地點點頭,頗為感慨地將自己在《新唐書》中寫下的議論搖頭晃腦著重又講述闡發了一遍。

然後看著司馬光一時尷尬,欲說還休的神色,他將句子重又品味一遍,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話的歧義。

歐陽修:焯

他沒有在拿唐憲宗內涵今上的意思,更沒有在內涵介甫是個蠱惑君上的小人的意思啊!!

頂著保守派們半是驚愕半是驚喜的眼神,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恨不得回到說這話之前捂住自己這張總是莫名其妙說錯話的嘴。

《朋黨論》已經無辜坑害範公一次,這回怎麼還要再用《新唐書》無辜坑害介甫一次?!

他本意是聊聊前朝事轉移同僚注意點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