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就出了門,裘怡的小臉蛋才往下一沉,哼了一聲,藏什麼藏,指不定也跟她一樣,就是幾個金銀錁子。
卻不知裘怫也在後頭搖頭歎氣,裘怡長在雲姨娘手中,到底小家子氣了,真是可惜。
“姑娘……”
葛覃從裡屋探出身來,手上還捧著香囊。
裘怫笑了起來,喚來靜女,道:“你將香囊送去給母親,請母親給我收著。”
靜女驚訝的看了一眼裘怫,若有此意,方才三姑娘在的時候怎麼不說?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姑娘怎麼想怎麼做,不是她能置疑的,於是應了一聲,捧了香囊去了,但過不多時,就又捧了回來。
“夫人說,這是太姑奶奶所賜,就讓姑娘自己收著。”
裘怫點了點頭,這才打開了香囊。她讓靜女走這一遭,不過是表個態,其實早就知道蘇氏不會收,嫡母骨子裡很大氣,才不會攢著庶女這點東西。隻是作為庶女,少不得要小心些,否則天長日久,讓嫡母以為她心大了,那才是要糟。
香囊裡果然也是兩金三銀的金銀錁子,小馬小猴什麼的,裘怫並不太在意,她隻很滿意這份實惠,蘇太姑奶奶不愧是寄人籬下多年,其實最知道該給什麼見麵禮才最有用,像她和裘怡這種沾了嫡母的光才能在伯府寄人籬下的便宜外甥女,手頭上肯定是會很拮據的,不管平日裡是想買個什麼,還是吃個什麼,穿個什麼,除了定例,便都要托人,既然是托人,自然得有打賞,手頭上沒點現錢怎麼行,千萬彆說月例,她和裘怡的奶娘都沒跟過來,屋裡沒有掌事媽媽,月例肯定不能交由幾個丫頭管著,更沒有姑娘親自掌錢的道理,所以都是交給嫡母收著的,要攢私房錢哪兒那麼容易。
至於裘慎那個香囊,裡麵裝的肯定就不是金銀錁子了,身為伯府正牌的表小姐,有親娘,有親娘舅,還有親外祖母,裘慎怎麼都不會短了銀錢,不管想要用什麼吃什麼穿什麼,都比裘怫和裘怡兩個庶女要方便且容易得多。
再說了,蘇氏當時求照應的話都說明了,蘇太姑奶奶明麵上是沒怎麼應和,擺了個一視同仁的姿態出來,但暗地裡,裘怫不信蘇太姑奶奶對裘慎沒有照拂,有句話怎麼說來的,不看僧麵看佛麵,蘇太姑奶奶作為棄婦,這麼多年能在伯府裡安安穩穩的過著,全是托了老侯爺和老夫人的福,沒有這對兄嫂的愛護,她怎麼可能有今日,嫡母作為老侯爺和老夫人的掌上明珠,蘇太姑奶奶無論如何都是要給情麵的。
這些門道,裘怫都看得明白,也想得明白,裘慎得了什麼,她不好奇,也不探究,她隻管安安分分的拿自己應得的一份,不管是好,不管是壞,有,總比沒有強。有,就代表彆人還把你放在眼裡,沒有,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廂裡,蘇氏也正看著裘慎的香囊,口中卻對裘慎道:“二姐兒是極聰明的,你多看著她點。”
有個聰明的又知道分寸、守得住本分的庶女,對嫡母來說,也省心得很,在閨中姐妹們處得好了,將來出嫁,彼此也是助力。作為母親,蘇氏可憐這些女孩兒,尤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沒有父親,沒有兄弟,日後,各自出嫁,也隻有自己的姐妹,還能算個依靠了。
裘慎撥弄著從香囊裡滾出來的一對玉珠,心不在焉道:“我懶得理她。”
小小女孩兒還不懂得母親的一片苦心,她隻知道這個庶妹太虛偽,明明聰明得什麼都懂,偏偏要裝出聽話安分的乖巧樣子來騙取母親的愛護,她最討厭這種心機深的人了,尤其這人還是她的庶妹,看到這個庶妹,她就忍不住會想起李氏那個女人,那女人就是個瘋子,所以她覺得,裘怫乖巧的外表下,隱藏的是和那女人一樣的瘋狂,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給她、給母親帶來天大的麻煩。
“總歸你們是姐妹。”蘇氏長歎一聲,“裘家這一房,也隻剩下你們姐妹仨了。”
裘怡雖然會討好人,但蘇氏冷眼瞧著,這姑娘行事有些隨了雲姨娘,卻又沒有雲姨娘的隨份認命,氣量太小,眼大心空,將來隻怕沒什麼前程,獨獨裘怫,讓她還有些期望,畢竟,是裘一鳴一手教導出來的,雖然年紀還小,但有時候她瞧著,竟是在裘怫身上能看到幾分裘一鳴的影子。
被蘇氏這麼一說,裘慎也想起在裘氏族中她們母女被裘氏族人欺壓的日子,又想著母親答應了裘氏族中過繼一子,才換來了她們母女得已入京投奔伯府,心中不禁難過起來,不忍再拂了母親的意思,便道:“我曉得了,娘您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