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自來凡能過目不忘者,便可稱之為神童,但過耳不忘者,鮮有聽聞,而裘怫的過耳不忘,還夾帶著一心二用的能力,以許嬤嬤的見識,亦是聞所未聞。若非親眼所見,她決不相信一個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有這樣的本事還不算最妖孽的,最最妖孽的是,這姑娘小小年紀,竟然懂得藏拙,除了她的貼身丫環,裘家竟然沒有彆人知道她有這樣的天賦,許嬤嬤若不是因為鄭秀而對裘怫格外的關注,也不會發現這個事實。
看著麵前向自己屈膝行禮的裘怫,許嬤嬤禁不住暗忖著,裘家竟然能生出這樣的小姑娘來,怕是幾輩子積的福氣都一朝用儘了。
裘怫行過禮,見許嬤嬤隻打量她,卻並不說叫她是有何事,心中不免有些發怵,回想了一下這兩日,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確認並沒有做錯事之後,才安下心來,依著許嬤嬤在閨範課上的教導,擺出最最大方得體的姿態,任由許嬤嬤打量,她隻當清風拂山崗。
許嬤嬤暗自又點了點頭,這份沉穩也極是難得,越是觀察這小姑娘,便越是能瞧出她的不簡單來,榮國公能一眼瞧中她,可謂慧眼。
不過……一想到鄭秀為了眼前這小姑娘乾的那些讓人莫名所以的事情,許嬤嬤又遲疑起來。慧眼什麼的,那個少年真的有嗎?
這念頭一起,許嬤嬤便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見裘怫小臉含肅的看過來,方道:“那日見你和大姑娘一道練字,大姑娘的字端秀寧和,隱約已有了幾分氣象,你的字淡然隨性,又是另一種風流。”
裘怫聽得有些發呆,這好像還是許嬤嬤第一次讚她,忙謙遜道:“嬤嬤過獎了,長姐的字是打小兒練成的,又得姑祖母指點,這才漸生氣象,我的字卻是萬萬不能及的。”
淡然隨性本是個好詞,但隻適合用於那些浸**法數十年有著深厚的書法基礎的書道大家,對於少年人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好詞,所謂的淡然隨性,換個同義詞就是不夠嚴謹。
要不是裘怫知道許嬤嬤是個獨慎的性子,她當真以為這話不是誇讚而是諷刺了。
許嬤嬤也知道自己的話過了點,裘怫的字是不錯,也確實隱約有種彆致的風流,但這姑娘並不專心此道,加上年幼,腕力太弱,使得她的字總有種飄飛之感,就像無根之萍,過於輕浮,遠不能與裘大姑娘的字相提並論。但許嬤嬤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彆的沒練出來,鎮定工夫卻是一等一的。
“大姑娘有大姑娘的好處,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能專心此道,三年後你未必就比大姑娘差。”
說這話的時候,許嬤嬤臉皮都沒紅一下,真真是再坦然不過了。
裘怫卻是臉紅了,她還小,真心沒修煉到許嬤嬤這等高度,隻得低頭受教,道:“多謝嬤嬤教誨,日後我一定勤加練習,爭取早日趕上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