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怎麼敢收?可又不得不收,因為她也不敢還。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那男子身份不凡,連鄭秀都不怕的,除了皇親貴胄,還是皇親貴胄,從年紀上來看,不可能是皇子,那麼就可能是宗室王爺。
反正都是她裘怫得罪不起的,收了人的東西,有貪心之嫌,還回去,又是掃了人的臉麵,當真是左右為難。罷了,隻能等鄭秀回來,托了他去打聽吧。
約摸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鄭秀終於回來了,身後跟著的,正是蘇含芳,隻是神色不大好,裘怫是細心之人,已是發現她似乎是哭過,臉上的妝容略花,當下心中便是一沉,莫不是當真出了什麼事?
忍不住向鄭秀看去,鄭秀卻對她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裘怫吊著的心,又放下了幾分。
“你們姐妹說說話,外頭還有些事,我去處理了再來接你們。”
外頭其實沒什麼事了,鄭秀這樣說,不過是避出去,讓裘怫和蘇含芳說說話罷了。
等鄭秀出了雅間,蘇含芳才仿佛鬆懈下來,原本挺得筆直的身體一下子垮了下去,自個兒尋了張椅子坐下來,對裘怫道:“有茶嗎?”
裘怫聽她聲音略帶顫抖,怕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好在她剛才沏了一壺茶,還有得剩,連忙就倒了一盞過來,又示意靜女去邊上擠了熱帕子,待蘇含芳喝過茶,定了神,拿熱帕子擦了臉,又取出隨身帶的脂粉,重新上了一層淡妝。
“這茶誰沏的,手藝可夠差的。”
蘇含芳緩過神來,猶覺得口中乾渴,自個兒又倒了一盞茶,這時候才算是品出了茶中的滋味兒,她講究慣了,不免就有些嫌棄。
裘怫聽她居然還嫌棄上了,就知道她已經從驚嚇中恢複了,於是道:“教三姑娘笑話了,是我沏的,手藝不到家,獻醜。”
蘇含芳聽是她沏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心情不好,語氣差了,你彆放在心上。”
說著,便站起身,認真向裘怫行了一禮。
裘怫嚇了一跳,趕緊避開,道:“三姑娘何必如此?”
蘇含芳道:“我雖與你一向不親近,但是是非非我分得清,今日若不是你托了榮國公來救我,怕就是要出大事了,無論如何,你當我一謝。”
裘怫聽她說得鄭重,再避倒是顯得自己矯情了,隻好上前扶起蘇含芳,道:“伯府畢竟是外家,大家都是姐妹,親近也好,不親近也好,總歸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三姑娘不嫌我多事便是好的,實在稱不上一聲謝,隻是他日我若遇著麻煩,相信三姑娘也必是要幫我一把的。”
這話也就是那麼一說,說到底,幫的是自己,而不是彆人,蘇含芳若是不姓蘇,蘇家若不是嫡母的娘家,裘怫理她是誰,再多管閒事也沒有管到這份兒上的。
蘇含芳聽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笑道:“你倒是實誠,我當對你刮目相看,雖說這話有些不中聽,但總強過那些花言巧語、虛情假意。”
裘怫就當這話是誇獎,照單全收了。本想問問蘇含芳為什麼要去找華征,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一轉念,又想蘇含芳是極要臉麵的,當麵問她的事,而且還不是什麼好事,隻怕她要惱羞成怒,當場翻臉,因此又強忍下來,隻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往會仙樓去吧,可莫讓侯夫人和我母親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