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活見鬼了。
裘怫再也無法直視美人圖,乾脆低頭專心喝茶,卻是沒注意到,杜微微一直在暗中關注來客們對美人圖的反應,她的失態和後來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雖然都是一露即收,但還是被杜微微看了個正著。
找到了!
杜微微垂下眼,露出了一個微笑。她就說嘛,隻要“劉家姑娘”在這京中,怎麼可能會沒有人認得,隻是稍稍教人意外的是,認識她的人,竟然是裘家二姑娘。
裘家?有意思。
“裘二妹妹,你看我這幅美人圖畫得如何?”
眼見著來客們已經一一對美人圖點評過,隻有裘怫,一直悶頭吃茶,隻不吭聲,杜微微乾脆就點了她的名,語氣比先前熱情些,稱呼也從裘二姑娘變成了裘二妹妹。
裘怫:“……”
她能說她看了想笑嗎?好吧,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所以她隻能就事論事的推崇一下杜微微的畫技。
“杜姐姐這一筆吳帶當風,深得意韻,小妹自歎不如。”
“這話旁的姐妹已是說過了,我瞧裘二妹妹的遊春圖用色清淡,卻大有紅杏枝頭春意鬨的意境,堪可稱絕妙,於丹青之道大有造詣,應該有不同於人的見解才是。”杜微微笑道。
有嗎?裘怫立刻警覺起來,她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不清楚,這副遊春圖雖說她是用了心思,但也隻能稱得上中規中矩罷了,杜微微這話卻大有抬舉她的意思,所謂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杜微微是什麼身份,憑什麼要捧她一個以前素不相識、兩家之間也從無往來的陌生人?
弄不清楚其中的關竅,她自然不敢亂說話,坐在椅中欠了欠身,道:“杜姐姐謬讚了,小妹不過胡亂塗鴉,硬著頭皮獻醜,這遊春圖隻勝在認真二字上,萬不敢提什麼意境。倒是姐姐的美人圖,妙筆生輝,神形兼具,若非曉得它是幅畫兒,小妹倒以為姐姐的客人裡,真有這麼一位少見的美人呢。”
“噗……”林二捶膝大笑,“裘二,我三妹還說你是寡言之人,竟是教你騙了,聽聽這話,說得多好聽,我若是杜家姐姐,還不得心花怒放啊。”
杜微微聞言也是大笑起來,道:“林二妹妹這是笑話我和裘二妹妹在互相吹捧嗎?”
林二連忙搖手,道:“不敢不敢,是我失言,自罰一杯。”忙不迭的就自己斟了一盞果釀吃了。
因她這一打岔,話題就這樣岔了過去,杜微微也沒再把裘怫點出來說什麼,隻開始品評第三幅畫,最後擺了宴,主客們又玩了一出擊鼓傳花,才告終結。
直到散宴,見杜微微並沒有再關注自己,裘怫心下鬆了一口氣,離開金慧園的時候,她特意跟著林二一起出門,臨彆登車時,她才輕聲向林二道:“多謝姐姐為我解圍。”
被杜微微吹捧不是壞事,但前提是被捧的人,要當得起,裘怫的丹青,還沒到那被人吹捧的程度,如果當時再讓杜微微捧上幾句,裘怫的處境就會變得很尷尬了,林二適時的插言說笑,恰好替她解了圍。杜微微大概也是察覺到不妥,後來再沒尋她說話。
林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小事兒一樁,咱們不說客套話,以後常來往就是了。”
裘怫點了一下頭,這才轉身登了自家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