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怕他喝得太急嗆著,連聲讓他“慢點喝”,皇帝瞧不過眼,道:“這時候知道急了,出事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你小子當回事兒,早稟上來,也不至於弄得如此被動。”
這話一說,鄭秀就知道太後急宣他入宮,果然是為了外頭的謠言,當下一整衣衫,站起身道:“謠言無稽,卻十分傷人,都是甥兒大意之過,累及太子妃,實非所願。”
說著,便轉身向太子妃深深一拜,以表歉意。
太子妃連忙側身避讓,隻受了他半禮。
太子輕笑一聲,上前虛扶起鄭秀,道:“你也是無意,何必行此大禮,倒讓你嫂子不安了。不過阿秀啊,你和皮四之間的事,怕是空穴不來風,許多人言之鑿鑿,說什麼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是少年風流,無傷大雅,但皮四卻是損了名節,她到底是你嫂子的親妹妹,不如就由孤做個大媒,將醜聞化為一段佳話,你看可好。”
鄭秀臉色一變,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皮四果然賴上他了”,深吸一口氣,他對太子揖了揖手,道:“太子一片美意,小弟心領,隻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問塵緣,小弟萬萬不敢褻瀆。”
這話說的太子尷尬,太子妃也臉色難看,她是早就想把皮四和鄭秀送作堆的,隻是以前在太後這裡試探口風,卻铩羽而歸,隻能作罷,這次借了謠言的東風,想要一舉兩得,卻萬沒有想到鄭秀不領情就算了,還特地點出皮四已經是流香庵的姑子,實在是教人難堪之極。
太後和皇帝早知道鄭秀的那點小心思,皮四哪裡能入他的眼,再者,太後和皇帝也不大看得上皮四,一個小姑娘,整天心思不正的,上元節時還鬨出那麼大的事,皇帝將她罰入流香庵修行,才算勉強保住她幾分名聲,結果又教她自個兒給敗壞儘了,還連累了鄭秀,太後和皇帝不治她的罪已經算是給太子和太子妃麵子,哪裡還能再便宜了她。
這會兒見鄭秀自己就把太子的話給頂了回去,太後和皇帝隻端坐著不開口,任太子尷尬,太子妃難堪。
“阿秀說得正是,出家人,便該守著清規戒律,隻是本宮怎麼聽說四姑娘還沒有落發?”皇後到底心疼兒子,很是埋怨太子和太子妃沒事先跟她通過氣,若是通過氣,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太子提這茬兒。隻是舍不得怪在兒子身上,皇後的埋怨自然就落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當初皇帝讓皮四去流香庵修行,卻沒說是帶發還是落發,太子妃抓住了這個空子,從中周旋,因此皮四一直都是帶發修行,顯見太子妃是打著日後尋了機會再把皮四接出來的念頭,皇後這時候點出來,明顯就是要絕了太子妃的念頭,就讓皮四一輩子在流香庵裡待著了。
太子妃臉色霍然慘變,咬著唇,勉強道:“這事,兒臣也不大清楚。”
皇後抬手看了看指間的丹蔻,輕描淡寫道:“那就派個人去流香庵瞧瞧,若當真沒有落發,就讓主持開法壇,替她了斷三千煩惱絲,也省得再鬨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平白連累了你們皮家的姑娘。”
太子妃死死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知道,皇後這一句話,徹底斷了她想將皮四再從流香庵裡接出來的念頭,沒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