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白雲細碎, 晴空中，飛機劃過一道白線，同先前還未散去的白線交錯在了一起，為本就不單調的天空增添了一些變數。
地麵上積雪未化，天空中卻日光高照。
隨著重重地一聲悶響, 整個飛機震了震, 與地麵完成了完美接觸。
晏原暈乎乎地靠在座椅上，感覺身旁的陸溫禮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晏原？到了。”
晏原仍然雙眼微闔，軟趴趴地靠在躺椅上。他的身上還裹著毯子，整個人鎖在商務座上, 像極了被裹著的毛毛蟲——還是隻焉耷耷的毛毛蟲。
他想開口，似乎因為空調開得太冷，他又一直睡著, 根本沒有喝水, 此刻嗓子又乾又癢。
他清了清嗓子，這才雙眼微張, 嗓音低啞地道：“陸溫禮，我好像有點暈……”
商務艙裡的其餘幾人已經開始準備下飛機，行李從頭上的行李艙中拿出來的聲音陸續響起，空姐似乎察覺到這邊不太對，走上前來用英文對他說：“先生, 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陸溫禮伸出手，輕輕探了探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隨即陸溫禮轉過頭對空姐道，“我的愛人有些不舒服。”
“需要幫您呼叫緊急救護嗎？”
陸溫禮還沒答, 晏原就擺了擺手：“不用，謝謝。”
他緩緩坐了起來，在天昏地轉中對陸溫禮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就是頭暈，扶我起來吧。”
說是沒什麼大事，可他的語氣又虛弱得很。陸溫禮將他扶起來時，再度摸了摸他的額頭和手，確認了沒什麼問題。
不是發燒……
想著晏原從早晨到現在下飛機都沒怎麼吃東西，這幾天又挑食得厲害，陸溫禮了然地歎了口氣：“低血糖。”
晏原被他扶著走下飛機，暈乎乎的情況下虛弱地輕罵了一聲：“……操。”
他們今天可是要去白鹿總部來著！！
陸溫禮扶著他下了飛機，他眉頭微皺地停下腳步：“一會過海關，我們暫時沒吃的，出去我幫你去便利店買葡萄糖水。”
晏原微微頷首：“好……操，真是暈死我了……”
他假裝慍怒地看向陸溫禮：“都是你，這幾天如果不是你消耗我的體力，我怎麼會這樣？”
陸溫禮：“……”
當他不知道現在晏原會低血糖都是因為晏原挑食嗎？
隻是他的寶貝現在正暈著，陸溫禮自然不會像平時那樣欺負他，隻是關切地問：“這裡還有走一段路出海關，要不然我背你？”
他可以走居民通道，可是晏原的護照還是國內的，需要排隊。
晏原暈成這樣，能排隊就怪了。
聽到陸溫禮說背，晏原下意識看了眼身邊兩側川流的人群，趕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沒那麼弱……哎喲好暈……”
忘了他還暈著，這一搖頭，更暈了。
晏原甚至有種暈到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
陸溫禮什麼都依著他，隻好道：“那你在這裡坐一會，我馬上回來。”
他將晏原扶到了海關前的一片空地上，那裡正好有一排供旅客使用的座椅，陸溫禮把人放下，又脫下外套披在晏原身上，這才走到了航空公司在海關前的谘詢處。
他簡單敘述了一下晏原的身體情況，直接道：“可以給我們提供綠色通道嗎？”
十分鐘後，陸溫禮帶著推著輪椅的航空公司工作人員回來了。
晏原：“………………？”
他隻覺得頭頂無數隻蜜蜂在飛，可他還是要沒好氣地看一眼陸溫禮，用著工作人員聽不懂的中文道：“你是直接把我說成殘疾人士了嗎？”
陸溫禮似乎也很無奈，他拍了拍晏原的頭：“他們願意提供綠色通道，但是擔心你在海關前暈倒，所以帶來了輪椅。”
眼看晏原盯著輪椅一副打死也不坐的樣子，陸溫禮仍舊原話轉述了工作人員的話：“如果不坐輪椅，隻能叫緊急救護車，二選一。”
晏原覺得自己頭更暈了。
他明明已經暈頭轉向了，結果還要在這兩者裡麵選一個。
是因為低血糖叫救護車更丟臉呢，還是因為低血糖坐輪椅更丟臉呢？
晏原忍辱負重，有氣無力地抬起手，輕輕指了一下輪椅：“……我選輪椅。”
不管怎麼樣，先上了去白鹿實驗室的車再說。
過了海關和邊檢，陸溫禮給晏原買了幾瓶帶糖的飲料和一些餅乾。晏原吃下去之後感覺胃裡舒服了一些，隻是頭依然因為低血糖而暈著。
輪椅被推到停車場的時候，晏原眼前仍然時不時地冒著金星，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黑色的大型車，裡麵下來了好幾個活蹦亂跳的人，和他現在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家好……”晏原支著腦袋勉強用兩種語言向他們打了聲招呼。
“天呐，陸，你柔弱的的小可愛怎麼了？”他聽到有個人誇張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