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手中動作漸停,他直直站立,身形高大挺拔,然而不知怎麼,夜瀾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悲傷和委屈。
“怎麼不梳了?”夜瀾抬起頭,詫異問道。
殷文靜搖搖頭,沒說話。
她本該是他的妻子,本該與他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隻歎造化弄人。
殷文靜神色溫柔,垂在身側的手卻緊攥成拳,指甲嵌進肉裡,鮮血從指縫中滴落。
再等等…隻要再等等…
“沒看出來,平日裡斯文守禮的殷大人,還是個武功高手。”夜瀾撥弄著一支步搖,語氣帶著輕嘲。
“殷大人今夜探長壽宮,所為何事?”
殷文靜緘默。
“有事便說,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算什麼好漢。”夜瀾拿起一對耳環,放在耳垂處比了比,見他半天打不出個屁來,扭身將他推開,似乎是惱了。
殷文靜低了低眸:“對不起。”
他不是有意要瞞她。
隻是茲事體大,他不能冒險。
“無所謂。”夜瀾輕笑。
殷文靜卻覺得她是在說氣話,上前一步解釋道:“這是先帝的密詔,我…”
夜瀾擺擺手,打斷他:“好了好了,沒必要解釋,說罷,今夜找我做什麼?”她不相信他冒著身死的風險就是來見她,訴衷腸求原諒的。更何況她是真的覺得無所謂,他要道歉的人已經死了,真覺得抱歉,現在去地獄,說不定還能趕上。
隻不過夜瀾也隻是在心中腹誹,斷不會說出來的。
“我們準備刺殺顧子寧。”殷文靜狠厲道。
夜瀾恍然大悟的哦了聲:“你們?你們打算怎麼刺殺他?有幾分把握?”
殷文靜背過手回:“五成。”先帝的暗棋集結,不成功便成仁。
“所以…你今夜來不惜冒著暴露的風險來找我,是…希望我在你們的計劃中做什麼?”
“…誘餌。”極其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這是一眾暗子一同商議出的結果。彆人還沒靠近顧子寧就已經被解決了,隻有太後,近日和顧子寧走得最近,且完好無損。
為了國家的穩定,她身後一國之母,有必要為國家做出犧牲。
夜瀾眉心微蹙,表情莫測。
心中卻在嗤笑,這群蠢貨,因為趙輕池的死,開始投鼠忌器了。
刺殺顧子寧就刺殺吧,還要拖她下水。下水也就罷了,竟然讓她送死。
她是長著一張善良可欺的臉,還是覺得她的命不值一錢?
“淺桐,你放心,不會有危險的。他們答應我,隻是刺殺顧子寧,會保住你的性命。而且,有我在,我一定會護你周全。”殷文靜說:“隻要顧子寧一死,我就辭官,帶你遠走高飛,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夜瀾不耐煩的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好了好了,我答應就是了。”
殷文靜大受感動,上前兩步擁住她,語調飛揚:“淺桐,此間事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窒息的地方——”
“嗯。”夜瀾唇角輕勾,眼中流露出幾分興味。
敢惦記她的命…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