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宮。
寢殿內，點著香，煙霧繚繞。
味道有些熏人，悶得讓人想睡覺。
這是給皇帝專用的安神香。
每日夜裡，小皇帝都是靠這香入眠。
然而病人是不能用這香的。
病人抵抗力弱，聞著這香，容易在夢中逝去。
小皇帝病倒，太醫們忙亂不堪，竟沒人注意小皇帝夜裡睡覺還點香。
也許注意到了，隻是當作不知道。
能在皇宮裡的混下來的都是人精。
顧子寧手掌大權，誰知道太醫院有沒有他的人呢？
本來小皇帝還沒這麼快死，但前不久夜瀾甩了他臉子，也許顧子寧出於報複，故意讓小皇帝提前病發呢？這也說不準。
殷文靜和青竹被攔在門外，宮人們皆被遣退，殿內隻留下夜瀾一人。
小皇帝躺在龍床上，臉色發黑，唇色變得很淡很淡，還有些微的發紫。
他睜著眼睛，望著頭頂的流蘇，目光放空。
直到夜瀾在他床邊坐下來。
目光一轉，環顧四周，門窗緊閉，點著幾盞燈。昏黃的燈光灑下一小片餘暉。
“…你找我啊？”夜瀾歪頭想了想，還是沒想起小皇帝叫什麼。
“太後。”小皇帝也沒有喚她母後。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
第一次是他在繼位大典那日，偷偷的去過長壽宮一次。那時她躺在床上，現在則是他躺在床上。
他們是名義上的母子，實際上的陌生人。
小皇帝慢吞吞坐起來，頗為吃力的拿了枕頭放在後背靠著，期間狠狠的咳嗽兩聲，用袖子擦了擦，有明顯的血跡，他也不在意。
夜瀾拿出一塊手帕，身子前傾，在他嘴邊溫柔的擦了擦。
小皇帝任由她動作，眼神深沉莫測。
他不說話，夜瀾也不說話，就這樣耗著。
少頃，還是小皇帝先開口。
畢竟他的身體撐不住，再不說，恐怕就沒有
機會了。
“太後，你想要皇位嗎？”少年皇帝看著入宮十年，經曆十年病痛折磨，一經痊愈就美如少女一般的太後發問。
夜瀾訝異的挑了挑眉：“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小皇帝嘴邊浮起一絲苦笑，轉頭看向床邊的蠟燭：“人死如燈滅。生前的榮光，帶不走的。”
“所以…”
“殷太傅很愛你，隻要是你想要的，他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願意拿來給你。”頓了頓，喘息兩聲：“你是我國太後，是正統，皇位交給你，我…放心。”
小皇帝眼底暗如夜色，說話的時候，嘴角時不時溢出鮮紅的血來。
“你怎麼就知道我可以？”夜瀾有些想不明白，顧子寧的勢力那麼大，整個朝政都把在他手裡，小皇帝是哪兒來的信心，她可以好端端的坐上那個位置？
夜瀾並不覺得她不能坐那個位置，修真界自古強者為尊。所謂以理服人，那是因為大家在同一個
層次，今日你殺我，明日他為我報仇殺你，一來二去，就亂套了，所以為了平衡，就必須有個中立，大家都還服氣的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而隻要夠強，就有絕對的話語權。
比如顧子寧，他就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