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撫過小侯爺的麵頰,他抬手去抓,卻從指縫溜走,如她人一般,越是刻意,越是留不住。
小侯爺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下。
白玉指尖握著酒壺遞到眼前,小侯爺側眸。
夜瀾笑:“看星星,看我,不都比你的瓦片好看麼?”
小侯爺也笑:“好,看你。”
接過酒壺,灌了一大口,身體卻怎麼也熱不起來,像是永遠置身在冰天雪地,周圍空無一人。
夜瀾看見他身體抖了兩下,素手探過去,扶住他肩膀,卻發現手下冰涼,從裡凍到外。
“你是練了什麼邪功,身體怎麼這麼冷?”夜瀾奇道。
小侯爺望著她,眼神迷離,有一層水霧浮動,讓人看不清眼底情緒。
“小時候,冬天,很冷。我娘讓我光著身子,在雪地練功,這般一個冬天下來,便可增三年功力。”小侯爺說起往事。
“你娘對你不好。”夜瀾隻得到了這麼一個訊息。
“不。”小侯爺搖頭,“她對我很好。她也是身不由己。”
“哦?”夜瀾挑起眉,忽而有些興致。
小侯爺說:“那時候年紀小,皮膚嫩。光著身子在冰天雪地裡練功,凍得渾身長凍瘡。夜裡睡覺,暖和了,便總覺得瘙癢難耐,隻恨不得皮膚都抓爛。我娘會等我睡著以後,潛入我房中,用內力替我療傷。”
小侯爺輕笑了聲,似懷念,似諷刺:“其實我娘騙我的。一個冬天增三年功力,是她,將內力渡給了我。隻是希望我能在那些人中脫穎而出,日後不要像她那樣,隨意就被丟棄。”
“那你恨你娘麼?”夜瀾問道。
小侯爺搖頭:“不恨。也不愛。”
停了一下,他又補充:“我娘一直以我師父自居,直到她臨死的時候,才告訴我。但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那你的身世,一定很可憐。”夜瀾眼波流轉。
“還行。”小侯爺道,“我生性涼薄,並不
覺得沒有爹娘在身邊,是有所缺憾的。”
夜瀾喝了一口酒,沒接話。
一時沉默下來。
夜瀾望著零散幾顆星點綴的蒼穹,小侯爺望著人比花嬌的夜瀾,就算不說話,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過了許久,小侯爺好奇道:“你呢。你的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夜瀾回想了一下,發現年代太久遠了,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想不起來了。
反正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修仙之人,親緣淡薄,過去在塵世中的一切,在踏上修仙之路時,便已儘數斬斷。
不過她想到了這具身體的過去。暗無天日的訓練,殘忍的殺戮,斷肢橫飛,猙獰的麵孔,兄弟分裂,背後捅刀…
從一個懵懂的小姑娘,變成了冷血的殺手,在群狼環伺,優勝劣汰的環境中脫穎而出,她經曆了
什麼,可想而知。
“小時候,殺人,練功,殺人,練功,從無止歇。”夜瀾說出了原主的經曆。
她從蒼穹移目至小侯爺身上,盯著他的雙眼:“我起先,是被派去暗殺你的殺手。”
小侯爺麵上並無異色,好像早就猜到一般。
“你知道?”換做夜瀾驚訝地挑眉。
小侯爺眼神真摯:“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
夜瀾不解:“那你…”
小侯爺舔了下唇:“所有主動接近我的人,不是想殺我,就是必須殺我。”
他說:“我一直在等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