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第十四個反派(1)(1 / 2)

初春,乍暖還寒。

春雨如酥,寒涼徹骨。

魏家的祠堂前,少年魏錦跪在石板上,衣裳早已濕透。

衣裳貼著肌膚,頭發貼在頰邊,少年嘴唇發白,雨水沿著臉頰顆顆滑落,瘦削的身子不住顫抖。

冷,冷到骨子裡。

他已經在這裡跪了一天一夜。

隻因作出的詩,不如太傅之孫時虞之。

時虞之的詩,被夫子讚不絕口,而他的詩,隻得了二字評語——尚可。

還記得昨日午時歸家,祖父二話不說,手中茶杯投擲而來,打中他的膝蓋,魏錦當場便跪下了。

祖父怒目而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不準吃飯,去祠堂跪著。”

魏錦便拖著傷殘的腿,麵無表情地走到祠堂外,跪下。

從始至終,一聲不吭。

因為他知道,祖父不會聽他的。

少年心氣高,要強,不願和人說起生病的事情。

不過即便說了,魏老爺子也不會心疼他,魏老爺子滿心滿眼,隻有太傅家的孫兒時虞之。

隻有魏錦比過時虞之,魏老爺子才會歡喜。

比不過,迎接魏錦的,隻有懲罰。

十多年下來,皆是如此,魏錦都習慣了,對祖父沒有任何期待。

魏錦眨掉眼睫上的雨珠,抬頭看向祠堂大門上的牌匾。

他的心平靜如水,隱隱又有一種想要破壞的衝動。

時虞之,時虞之…

他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

這個人,是他十五年的生命以來,最大的克星。

他的一切,都被打上了不如這個人的烙印。

時虞之是太傅之孫,他魏錦,乃丞相之孫。

二人同歲。際遇卻天差地彆。

時虞之是家中嫡長子,極萬千寵愛於一身。

他自小聰慧過人,太傅將他帶在身邊,親自教養。時父有幾名庶子,皆不如他。

他的地位,不可撼動。

太傅時常帶著他遊山玩水,走南闖北,見過迥異的風景,體會不同地域的風土人情。

他不像普通的世家子弟,不懂人情冷暖,不知民間疾苦。他心靈通透,知世故而不世故,在書院,極受夫子和同學喜愛。

而他魏錦,則與他截然相反。

時虞之偷懶睡覺之時,他在念書;時虞之呼朋喚友鬥蛐蛐之時,他在念書;時虞之隨太傅遊山玩水時、走訪民間之時,他在家中念書…

他為人古板無趣,還爭強好勝,活了十五年,除了念書,他沒有彆的事可做。

他不受夫子和同學歡迎,也不受家人喜愛。

父親終日酗酒,醉生夢死,從未管過他;母親心思皆在幾個弟妹身上,也不曾關心過他;祖父就更不用說,十五年來,除了對他嚴格要求和失望之外,再沒有過彆的情緒。

魏錦總覺得,他的存在,是多餘的。

冷。

不僅僅是身體的冷,還有心底的冷。

仿佛被寒冰凍住,任他如何努力,也破不開這枷鎖。

魏錦感覺鼻子一酸,水霧在眼裡凝聚。

他閉了閉眼,將眼淚儘數憋回去。

突然,天上一暗,一股淡淡的幽香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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