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昏迷了,容姬的五官還是皺著,有痛苦的神色。
夜瀾隻懂簡單的醫術,對毒沒什麼了解,看他那樣痛苦,並不能感同身受,但他脆弱不堪的模樣,到底能夠激起她的憐惜。
也不知他何時會醒,夜瀾守在屋子裡沒有離開。
當弟子將她要的那些東西買來,夜瀾便去廚房煮了鍋粥,先祭了自己的五臟廟。過後沒多久,容姬也醒了,身上衣裳濕透,渾身軟綿無力,夜瀾端著一碗粥進來,容姬見是她,彆過了頭去。
“起來,自己喝。”夜瀾踹了踹床腳,語氣淡淡的。
容姬心情原本很是陰鬱,最脆弱和狼狽的模樣被人瞧了去,青年遲來的自尊心讓他感到一陣羞恥
。
況且他還咬了她,讓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不餓嗎?那算了。”夜瀾停了一瞬,轉身就端著粥出去。
“等等!”身後傳來容姬的挽留。
他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雙手緩慢地撐起身體。就這樣簡單的動一動,又是連連的冷汗。
容姬心裡十分彆扭,不想被她看見狼狽的模樣,又不想她這樣輕易放棄對他的好。
這種糾結的心理,讓他在心裡甩了自己一巴掌。
“我餓了。”他聽見自己這樣平靜道。
夜瀾把粥遞給他,他接過,直接端著碗喝。粥已經不燙了,夜瀾特意放到適合下嘴的溫度。
容姬三兩下就將粥喝光,然後把粥碗遞給她。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夜瀾與他對視了兩息,若無其事的移開,端
著碗出去了。
容姬一開始表現得有些凶,在她轉身出去時,眼神又變得幾分懵懂,等了半晌不見她回來,眼底又湧現詭譎的漩渦。
沒過多久,毒素又開始發作,他仍舊疼得想死,在床上翻來覆去。
因為內力消失,他的破壞力大打折扣,而且身體比普通人還虛弱,他除了忍痛,根本做不了什麼。
他每次毒發的時候,隻有想著要將這個世間毀滅,才能升起微弱的求生欲。
他搞不懂,為何他要受這樣的苦。他的父母在哪兒?為什麼那個變態要那樣對他?又為什麼,所有人都對他喊打喊殺?他做錯了什麼?
他有時候會迷茫,有時候暴躁得不像話,既然世人都說他是壞人,滿手血腥,那他便血腥給他們看!
他曾殺人。但是殺人的感受並不好。
剛剛重生而來的容姬,隻想著接近李臨安,獲得那一絲虛妄的溫暖。他對這個世間充滿了惡意,隻對她,還有一絲絲的柔軟。
然而,另一個女人,在他從李臨安的溫柔幻想中抽離出來時,闖入了他的生命。
上輩子對她沒什麼印象。這輩子她的出現,更像一個意外,一個驚喜。
容姬咬著唇,再次將唇咬出了血,鮮血糊了臉,猙獰又狼狽。
夜瀾聽著屋子裡的動靜,等了等,還是走了進來,像之前那樣抱住他,摁住他。
容姬疼得想要自戕,卻因落入了一個令他安心的熟悉懷抱,這種念頭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了。
就連身體上那種絕望的疼痛,都好像離得很遠。
他的意識和肉體,好像分離開來。
昨天的容姬,最多的感受還是疼,想要緩解
這種疼痛,便狠狠地咬了夜瀾。然而今天,他隻是怔怔地停靠在她懷中。
他最大的感受,還是女人平緩的心跳,略顯涼薄的體溫,以及一股好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