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膚色也不像從前那般紅潤,沈文瀚摩挲著她細致光滑的麵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憔悴,他居然都一無所覺。
手邊濃密的睫毛動了動,溫如是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沈文瀚複雜的眼神,她眨了眨眼,聲音慵懶:“怎麼了?”
沈文瀚的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柔聲道:“公司的事情太多了,我得回城去處理一下。”
溫如是愣了愣,她不想跟他分開,僅剩的時間不多了,她希望每時每刻都能陪伴在他的身邊。溫如是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什麼時候走?”
“待會兒就走。”沈文瀚輕柔地拂開她額前的碎發,看著她黯然垂下雙眸往被子裡縮了縮,就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貓咪。
“我會儘快回來的,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趕上你明天的早餐。”他終是舍不得讓她難過,唯有許諾安慰道。
如果運氣好的話,今天下午他就能查出事實的真相。他不會讓眼前的事情超出控製範圍,特彆是,這件事還跟溫如是有關。
可是第二天早上,沈文瀚卻失約了。
沈文瀚臨時居住的公寓,裝修風格跟溫宅的那個房間一模一樣,同樣是藍白黑三色,同樣是簡約風格的裝飾品,甚至就連花盆位置,都是照著溫如是當初布置的方位擺放的。
但是現在那些東西都已經不在原地了,所有的物品,能砸的都被沈文瀚砸了個稀巴爛。
他就那麼攥著幾張薄薄的紙頁,癱坐在一堆廢墟中間。掌心被碎片劃破的傷口流著血,順著捏得發皺的紙張,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什麼叫不明原因的衰竭?什麼叫未知病症?什麼叫現有科技無法治療?!
他從來就不相信,世界上還有查不出原因的病例!國內治不了可以去國外,他會為她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品,最先進的醫療器材!
溫如是一定會沒事的,她還沒有給他生個孩子,還沒有陪他終老,怎麼能就這麼憋屈地死掉?!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人,這樣的命運不是她應該承受的。
沈文瀚搖搖晃晃地爬起身,胡亂拾了一張餐巾將手上的傷口綁好,然後彎腰從一地殘破碎礪中翻出自己的手機。
“把嶽鑫公司所有的不動產全部賣掉,能拆分出去的統統拆分,除了溫氏的股份,其他的都儘快換成現金打入我的私人賬戶。
不要問為什麼,你隻管去執行就夠了!”
沈文瀚掛斷電話,深深吸了口氣,直到麵上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才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當溫如是的聲音在遙遠的另一端響起的那一霎那,沈文瀚的眼淚差一點奪眶而出。
“早上的飛機臨時取消了,”聽著她在電話那頭軟軟糯糯地撒嬌,沈文瀚咬緊了後槽牙,竭力控製自己的音調不要顫抖,“改到了中午,晚飯之前一定能趕到。”
愛情是什麼,沈文瀚不知道。在遇到溫如是之前,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種情緒降臨到他的身上。
直到現在,沈文瀚仍然不清楚,怎樣才算是正確地去愛一個人。
他隻知道自己在溫如是的麵前,總是很容易被激怒,也總是很輕易的就會被她寥寥的幾句話哄開心。他的冷靜和果斷,隻存在於麵對溫如是以外的人。
他想要得到她,更甚於對金錢與權力的欲望。他是那麼地深切渴望著這個女人完完全全地隻屬於自己,任何膽敢覬覦他的所有物的人,都將承受他的尖牙利齒猛烈的攻擊。
可是現在,溫如是再一次教會他一件事。
如果他的愛人都可以忍住病痛的折磨,全心全意地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呈現給他,他又有什麼理由做不到?
“乖乖地等著我。”沈文瀚輕柔地說著,就像是在她的耳畔低語。
哪怕是心中在滴血,他也可以微笑著站在她的麵前,如果那就是她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