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要罰,兒臣都甘願承受,哪怕是杖責也不敢有一絲怨言,可要讓我去給那幫家夥低頭——絕無可能!”溫如是梗著脖子,頂著半邊臉的汙血擲地有聲。
太不省心了!女帝心中又是一陣陣氣悶,她喘著氣又想拍桌,手一抬起,想想這混球也不怕,平白沒得傷了自己的手,就更鬱悶了。
“來人!”女官應聲而入,女帝看都不想再看溫如是一眼,“把五皇女帶出去,殿前廷杖八十,當著相國的麵打。行刑後皇女府禁閉一月,不得有誤!”
禁閉而已嘛,早就習慣了,等屁‘股上的傷好了以後,一月之期也就過了。溫如是咧開嘴,響亮地叩了個頭:“謝母皇恩典。”起身樂顛顛地就跟著女官出去領罰了。
“個小混球……”女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頭女帝回寢殿找小混球的爹求安慰,那頭溫如是就頂著皮開肉綻的屁’股被人一路小心翼翼地抬出了宮。
一出宮門,溫如是便拍著豪華“擔架”,有氣無力地道:“去眧葭巷蘇府。”
襲玥眼睛都紅了,俯下‘身子在她耳邊小聲勸:“主子,咱們先回府讓大夫給看看吧,瞧您這傷……”她心酸得都說不下去了。
溫如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要治傷,她在宮裡就召禦醫來看了,哪需要在外麵找大夫?要的就是這效果!
“少廢話,讓你們去就去。”
溫如是算得很好,可惜,到了蘇府,連大門都進不了。
她的屁’股疼得厲害,溫如是也不敢真就這麼在門外跟他耗著,隻好讓鳴鳳去買了筆墨紙硯,趴在沒遮沒擋的軟鋪上,彆彆扭扭地給蘇輕塵寫了一封聲情並茂、催人淚下的情書。
眼巴巴地看著鳴鳳吹乾墨跡,將她的書信疊好,交到門童的手裡,溫如是這才灰溜溜地命人將她抬了回去。
女帝的賜婚詔書送進蘇府的時候,蘇輕塵正看著那封寫得歪七八扭的“情書”發愣。
青書衝進房裡,忙不迭地喊著:“公子,不得了了!聖旨來了,大人讓你趕緊出去接旨。”
蘇輕塵麵色一紅,若無其事地將信折好揣進懷裡:“些許小事就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青書被訓得一滯。他進府這麼多年,還沒見公子紅過臉,連句重話都沒對他說過,今兒這是怎麼了?
蘇府開門正廳迎接傳旨官,堂上鄭重地擺著香案。
蘇尚書一襲朝服,領著闔府上下人等跪聽帝訓,待得頒旨完畢,蘇尚書雙手接過聖旨,交於蘇輕塵手中,他還沒有從方才傳旨官的聲音裡麵反應過來。
“……皇室第五女如是,身份貴重,言動威儀,且未有家室,理合婚配……蘇氏有子輕塵,年屆十九,父母行止端莊、家法整齊,其子容貌端潔,德性淳美,鹹合禮度……”
蘇輕塵恍恍惚惚地捧著明黃鑲金邊的聖旨,跪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今賜婚予爾二人,服此榮恩……”
太快了……他的終身,就這麼定在寥寥幾句話中了?
昨日他還拒絕了五皇女的示好,祝她早日尋到一心人,恩愛白頭……今天,她當初說的話就開始一一兌現。
“我會娶你,無論你願不願意,你蘇輕塵的妻主隻能是我,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言猶在耳,懷中的信箋仿佛在發燙,蘇輕塵茫然地起身,轉向他的父母。
尚書大人將一包厚重的回禮隱晦地塞進傳旨官袖中,高高興興地將她送出門去。
蘇父麵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過來拉著他的手,一麵擦拭著眼角的淚,一麵連聲道:“兒啊,從今往後,你可得多多在五皇女身上上點心了,隻要她能一心一意待你好,也不枉你這些年受的罪了……”
君父還絮絮叨叨地在囑咐著些什麼,蘇輕塵都沒能聽進去。
他隻是在想,為什麼,沒有人問過,他到底是否願意……
明明是他的人生,卻有著那麼多的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