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息怒留情!”他扭頭接近嘶吼道:“還不把礙眼的錦昭容抬出去,彆讓她汙了陛下的貴眼!”
登時一群小太監把寂靜無聲的錦昭容用軟轎抬走,逃跑似的衝向了太醫久候的側殿。
沒等蕭世錚怒斥一聲誰讓你這個奴才做主了,妃嬪們心有靈犀地一擁而上,或說話或勸阻,堵著他的嘴不肯再讓他發號施令。
側殿裡,柴朝虎已經備好人參湯靈芝粉等一概用來吊命的東西,就等著薑太醫診脈後開出方子。
薑太醫皺著眉再三掐脈,心道情況不對,吩咐所有無關人員一並清退。
他看向柴朝虎,很輕地搖了搖頭。
柴朝虎的臉登時煞白。
“已經救不活了?”
“不,”薑太醫道:“她什麼事都沒有。”
“怎麼可能,”柴朝虎立刻衝過來,得到上司許可後隔簾診脈,滿臉震驚:“怎麼……怎麼會這樣?”
這外翻的破爛棉服,連頭發絲都有刀削般的痕跡,可是——可是錦
昭容確實脈象平和,一切安好!
錦昭容悄悄睜開眼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見附近沒有人,才在紗簾裡緩緩坐起來。
她的隨身侍女驚喜而哭,不顧禮數地撲過去用力抱住,嗚嗚嗚道:“您可嚇死奴婢了您沒事就好——”
“噓,”錦昭容緊張道:“我剛才一直沒覺得疼,怎麼回事?”
柴朝虎見她真是一切完好,除了外袍被抽爛之外什麼事都沒有,不放心道:“可有心慌作嘔的感覺?”
“什麼都沒有。”錦昭容如實說:“我一直趴著不敢抬頭,很怕他發現我根本不疼。”
薑太醫立刻道:“我安排人送你回宮,你裝幾天瀕死的狀態,不要同任何人說話,這些天的湯藥我都會喚人煮好了送來。”
他心思緊密,安排具體,很快幫柯丁鋪好了後路,把錦昭容的異樣天衣無縫地蓋了過去。
又一頂軟轎快速被送回東宮,外側的小侍女哭哭啼啼地在後麵追,佯裝昭容若是去了自己也不能獨活。
沿街灑掃的宮人都緘默注目著這頂轎子,有不少人默默念著阿彌陀佛,祝她一切都好。
側殿裡,太監們快速收拾搶救過後的痕跡,柴朝虎收回成套銀針,卻被薑太醫拍了下肩。
“再煮一爐參湯,一直用小火煨著。”
柴朝虎很聽話地說了聲好,又道:“還是送去荔華宮裡?”
“留在這裡。”薑太醫歎道:“今晚全院當值,誰都彆回去了。”
柴朝虎示意藥童去通知院裡,小聲道:“薑院使,這樣會不會顯得咱們太偏袒錦昭容了?”
“往年也隻有太後皇後鳳體抱恙的時候……咱們才準備到這地步啊。”
薑太醫道:“不是為了她。”
“……啊?”
當天子時,蕭世錚從劇痛裡醒來。
他本睡得高枕無憂,像是冷不丁被一鞭子抽到天靈蓋上,痛得驚呼一聲。
輪值的袁公公驚慌呼問,但是陛下兩個字被吞掉了,殿裡還是靜悄悄一片,隻有驚慌又尖利的驚叫聲。
蕭世錚很多年沒有挨過打了。
哪怕是在沙場上,哪怕刀劍無眼,他也擁有最矯健的烈馬,以及最堅固新銳的盔甲。
就算有割傷刺傷,在廝殺大吼的刺激裡也感受稀薄,一切相關記憶都在許多年的安逸生活裡被儘數淡忘。
沒等第一鞭的激烈痛苦熬過去,他明明痛到戰栗發抖,第二鞭帶著刺耳風聲又奔襲而來!
痛!痛到讓人要滿地打滾,痛到要人抓爛臉皮!
“有刺客——”
蕭世錚嘶吼道:“來人——護駕!!!”
訓練有素的暗衛立刻從房梁落下,太監也立刻奔呼著召集侍衛,屏著呼吸快速把帳簾掀開。
根本沒有刺客,隻有一個渾身不斷出現可怖血痕的慘叫著的皇帝。
蕭世錚痛到快要失去意識,偏偏親眼也看見沒有任何人在自己身邊。
他到底經曆過許多次戰場,絕望地發現那鞭風以及下手方式,無一不像自己慣用的手法。
難道是下午的每一鞭子,殺了錦昭容,現在就要來要他的命?!
下午的他自己,現在要把晚上的他自己活活打死?!
蕭世錚痛到撕心裂肺,對著無人的空氣崩潰大吼道:“彆打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滿殿侍衛麵麵相覷,此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太監也怕誤事,偏偏最懂尺寸的董公公告病休憩,今晚隻有他輪值。
“去喚太醫,陛下被夢魘著了!”
侍衛沒有一個敢說話,隻見皇帝身上血痕越來越多,每一個都是由內向外的青紫瘢痕。
才挨到第十五下,蕭世錚已經支撐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