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庫洛洛腳下一頓,暫時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庫洛洛低頭看著她, 他的眼神深邃無比, 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未來, 你在怕什麼。”他的語氣輕淡隨意的就像在問“你今天吃了什麼”一樣。
未來揪著他衣服的手指緊了緊。
怕什麼?
她怕暴露自己的體質, 被人當成怪物, 當成寵物, 當成玩物。她最怕因為她, 他毫不在意地殺掉給她查看身體的人,無意中毀掉一個完整的, 她做夢都想回歸的家。
但這些,未來是不會說出來的。她把它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她的心裡, 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回家的渴望。
“庫洛洛,我怕彆人接觸我的身體。我不想陌生人碰觸我。一下都不想。”
未來一副想起了什麼不好事情的樣子。
她的模樣讓庫洛洛想起了她兒時記憶中的一些畫麵。好幾個成年男人,在垃圾堆旁邊的地上, 就那麼肆意的欺負著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把女孩玩弄致死後, 像垃圾一樣的丟在了垃圾堆上。
女孩的掙紮, 哭喊,絕望, 麻木。成年男人的大笑,嬉笑,充滿□□的眼神和醜惡的表情, 成為了她心裡的噩夢。自那以後,她就變成了一隻瑟瑟縮縮的小老鼠,每天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 不接觸任何人。
直到那個叫修的男孩出現,她才有了人樣。
“這樣,我明白了。”
庫洛洛沒說多餘的話,他邁開步伐,繼續向前行走。
這種不明確的回答,讓未來很不放心。可是,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說彆的了。她手下一鬆,瞬間就沉溺進了黑暗之中。
她暈過去沒多久,走出機場時,庫洛洛聽到她的身上傳來了一陣微弱的波動。這種波動普通人是聽不到,也感覺不到的。
不去看,庫洛洛也知道有人又給她打電話了。之前在飛船上的時候,他趁著她昏睡時,把她的手機調成了靜音,使她沒有發現有人給她打電話。為了不讓她發現這點,他並沒有去接她手機上的電話,並同時把自己的手機也調成了靜音。
現在,看著徹底昏睡過去的她。庫洛洛眸光深沉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從她身上把她的手機拿到手中,接通了電話。
“女人,你想死是嗎!不是讓你老老實實在那裡等著我嗎。你人呢,跑到哪去了!”
是飛坦,他的聲音聽起來氣衝衝的,帶著遏製不住的怒意。
“飛坦,是我。”庫洛洛目光平靜,語調略顯清冷的道。
手機另一邊。
飛坦緊緊地攥著手機,仿佛要把手機捏碎一樣。
一陣沉默過後。
“團長,那女人在哪。”飛坦聲音沒有起伏的問。
“不舒服,在睡覺。需要我把她叫醒嗎。”庫洛洛在手機另一端,語氣平靜的回。
不舒服?什麼原因引起的不舒服?是病了?累了?還有,她在睡覺,為什麼團長會在她的身邊,還接她的電話?她就睡得這麼沉?
手機另一邊的飛坦很不願多想。可他的腦子不受控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跟庫洛洛各種親近,她不堪承受那種親近,被庫洛洛擁在懷中睡覺的畫麵。
想到這會兒她很有可能被庫洛洛抱在懷裡,身上不著片縷,包裹著飛坦的氣頓時變得躁亂起來。
“不用了團長,讓她睡。”飛坦用力地捏著手機。
“團長,你們在哪。”飛坦又問。
在這裡想象毫無意義,他要親自去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屬於團長了。如果她已經屬於團長……
該死的蠢女人,她要是敢讓團長碰她,他就宰了她!把她扔到垃圾堆裡去!飛坦惡狠狠地想。
但也僅僅隻是這麼想想而已,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實……
飛坦明白,他什麼都不會做。
一個他感興趣的女人,跟他的團長,這是沒法比的。
庫洛洛那邊。
“在特裡斯亞共和國穀野市。”庫洛洛眉目沉靜的看著懷裡的人。
明知瞞不住的事情,庫洛洛沒有選擇隱瞞。
“團長,等那蠢女人醒了告訴她,我過去找她。”
飛坦的聲音從手機傳出。
“好。我會告訴她。”庫洛洛說。
“還有事情嗎飛坦。”庫洛洛問。
“沒了團長。”
飛坦在手機裡回。
庫洛洛掛斷了電話。
飛坦那邊,他剛搶來的新手機又被他捏爆了。
“怎麼樣飛坦,團長和未來去哪了。”
飛坦打電話時,不敢過於接近飛坦,看飛坦打完電話才敢靠過來的俠客問他。
“特裡斯亞共和國穀野市。”飛坦的聲音聽起來冷得不得了。
“俠客,訂票,我們現在就去那裡。”他的眼神冷得像寒冰一樣。
在他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事實之前,庫洛洛也沒有明確的表示出十分想要她之前,她仍是他想要的女人。
“哦,好的。”俠客連忙拿出他的小惡魔手機,開始忙活著訂票。
“定好了,淩晨一點十分的。現在八點,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飛坦沒有說話,他直接上了樓。
他上樓後,俠客很沒形象地走到沙發那裡躺了下來。
“啊啊~看這情況要想把她搶到手很難很難啊……”俠客小聲嘀咕。
前有團長,後有飛坦,中間有窩金和信長那兩個強化係的笨蛋家夥。
團長腹黑,精於算計,腦路十八彎,不喜歡說道理,讓人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做某件事又有什麼目的。坑死人不償命。
飛坦暴戾,無血無淚,沒有人味。上一刻可能還在跟你笑談,下一刻就能出手捏死你。變化無常的讓人防備都不知道怎麼防起。
窩金和信長。一個衝動,脾氣不好。另一個也沒好到哪裡去。屬於認準一個死理完全不懂迂回,不回頭的笨家夥。讓人不知道怎麼下手。
他,英俊,帥氣,要腦子有腦子,要實力也有實力,要能力也有能力,魅力也是爆棚。可是,他的小身板弱啊!!完全乾不過他們。一旦打起來,他絕對是挨欺負的那個。
這麼一想,俠客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禿了。
啊啊啊,團長也真是的。不是已經對他的小可愛沒興趣了嗎?怎麼又來興趣了?
雖說小可愛現在是整個旅團的收藏品,誰都可以出手,誰搶到算誰的!可是,有他家團長在前,旅團的大家都那麼寵團長,誰會真的下手跟團長搶人啊!
越想俠客越是覺得自己沒戲。
“嘛……要不,不搶了?就這麼放棄?”他繼續嘀咕。
可是,不嘗試一下就放棄,真的好不甘心啊……他也好想要那隻小可愛的說。俠客在心裡喊。
“決定了,還是搶吧。說不定他們鷸蚌相爭,我可以從中來個漁翁得利呢?”俠客笑眯眯地自語。
俠客在這各種做美夢的時候。未來那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未來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光線暈黃的房間裡。她的手上紮著針,透明的液體正在一滴滴的從輸液管滴下,融進她的血管中。
看著紮在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未來略顯疲憊的合上了眼睛。
他還是去找人給她查看身體了。
無需去想,未來這會兒也能想象到給她查看身體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屋子裡雖然不見血腥,不見死人。可空氣中卻彌漫著血的味道。
密室遊魚……
有人因她而死了。
生自己的氣嗎?為死去的人難過嗎?為這種讓人無法忍受的體質痛苦嗎?
未來睜開眼睛,眼神靜的嚇人。
生自己的氣如何?為死去的人難過如何?為這種麻煩的體質痛苦又能如何?她什麼也改變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更加小心謹慎的不暴露自己的體質,減少麻煩,不給彆人增添麻煩。
“庫洛洛,可以幫我把針拔下來嗎?”
一閃而逝的眼神,錯綜複雜的感受,它們都被未來全部隱藏了起來。
未來,她把自己的心隱藏得更深了。
在窗邊一個圓形椅子上坐著看書的庫洛洛從椅子上站起走過來,彎下腰身,伸手拔掉了她手背上的針頭。
針頭剛拔下來,她手背上那個細小的針孔就愈合了。未來從床上坐起來,甚是無力的靠在了床頭上。
“庫洛洛,這是哪裡?”未來微微抬著眼,目光柔潤地看著他,聲音低弱的問。
“偏離市中心的居民旅館。”庫洛洛回答。
“想吃什麼,我出去帶回來。”庫洛洛站在床前看著她。
“我們一起吧。”未來微微笑著回望他。
在她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她沒有辦法好好的照顧自己。如果不小心出現了什麼意外。這裡的人都不要活了。
再者,外麵的世界也太危險。眼下跟著庫洛洛是最好的選擇。
“好。”庫洛洛應聲。
未來動作緩慢的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去浴室洗漱了一下。
她從浴室走出來時,在門口等著她的庫洛洛伸手牽住她的手,帶著她走出了旅館。
走出旅館,未來發現旅館外麵有一條不是很寬的馬路。一眼望去,馬路兩旁都是一些小商店、小酒館、旅館、及飯館,還有行走賣小吃的美食推車。環境看起來並不很好,可卻十分熱鬨,到處充斥著普通生活的氣息。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在這種充滿普通生活氣息的地方生活過。在那個地方,有一個帶她如珠如寶的男人。他……是她不是父母卻更似父母的哥哥。
“吃拉麵怎麼樣。”
未來安靜地觀察周圍的人群及環境,內心沉浸在她唯一有情感波動的記憶中沉淪時,庫洛洛出了聲。
未來回神,她微微一笑。
“好。”
庫洛洛帶著她走進前麵一家拉麵館,要了兩碗豚骨拉麵。
這家店做飯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鐘拉麵就做好端上了上來。
兩碗噴香撲鼻的拉麵,兩份爽口蘿卜條,讓人看著很有食欲。
未來安安靜靜的吃麵。一碗拉麵,未來隻吃了不到一半就飽了。看著剩下的一半,未來眨了眨眼睛。
她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如果是自己做飯,她會做的剛剛好。稍有剩餘,她會留到下頓繼續吃。
在外麵……
“吃飽了嗎。”已經吃完的庫洛洛問。
“嗯。”未來點頭。
“剩下這些我吃不下了。”她說。
庫洛洛沒有說話,他把他吃乾淨的碗推到一旁,動作自然的把她的麵碗端到他的麵前,拿著筷子斯斯文文的把她吃剩下的麵全部吃進了他的肚子裡。
他的舉動讓未來的心裡升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種……怎麼說呢?原來他也是個人,也會有普通人該有的舉止這樣的想法。
未來再想,好像窩金、信長、飛坦、芬克斯、等……旅團的人吃飯的時候也跟庫洛洛一樣從不會剩下。
這一刻,未來不知道用什麼言語才能表達出她此刻的感受。隻能說,看人看事不能隻看一麵。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裡,永遠都不能斷言人的本性。
喝掉最後一口湯,庫洛洛舉止斯文的擦了擦唇角,隨站起來去結賬。
結完賬,庫洛洛牽起未來的手,一起走出了拉麵館,漫步往旅館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約十分鐘,他們回到了旅館。
庫洛洛隻開了一間房。且沒有再去多開一間房的意思。對此,未來並沒表示出什麼。
走進房間後,未來抱著她帶來的電腦上了床。她靠在床頭,把電腦放在自己的腿上,開啟電腦鏈接上了旅館的網絡。接著,她登陸上她賺錢的網站,點開私聊列表,開始跟薩巴聊天。
活著就好:薩巴,我已經到穀野市。
信息剛發出,薩巴那裡就回了信息。
薩巴:位置告訴我,我去接你。
未來沒有立即回複,她抬頭看向坐在窗戶那邊的圓形靠椅上看書的庫洛洛。
“庫洛洛,我聯係上那個人了,他要我們現在的位置,說是要過來接我們。要告訴他嗎?”
“可以。”庫洛洛說。
庫洛洛隨著把這裡的位置,及他們所在旅館的名字和房間號跟未來說了一下。
未來打字回複給了薩巴。
薩巴:等我,半個小時就到。我戴著眼鏡,棕發,唇上蓄著胡子,上穿灰色夾克衫,下穿黑色褲子,腳穿白色運動鞋。
活著就好:知道了。到時見。
薩巴:到時見。
聊天結束。
“他半個小時到這裡。”未來把聊天的結果告訴庫洛洛。
“嗯。”庫洛洛的視線始終不曾從書上移開過。
未來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電腦上,開始刷新任務,接任務,解讀文字,然後交任務。
時間悄然流逝。未來解析完傭金多的任務,正在解析薩巴如約發給她的小任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未來沒動。庫洛洛合上書,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把一個棕發,戴著眼鏡,身形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迎了進來。
他是薩巴。
不等薩巴開口,坐在床上的未來便微微一笑,跟他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活著就好。”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活著就好”是個年輕女孩。但薩巴真的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年輕。
這精致的小臉,粉嫩嫩地小模樣,她成年了嗎?薩巴懷疑。
“你好,我是薩巴。”薩巴隨和的笑著介紹自己。
“未來。”
無論曆經多少世界,都不擅長跟人客套的未來很簡潔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好未來小姐。”薩巴微笑。
未來回以微笑,她合上電腦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坐在了床沿上。
“這位是?”薩巴把視線放在了頭上綁著白色繃帶,上穿白色襯衫,下穿黑色長褲,腳穿休閒鞋的庫洛洛身上。
這麼出眾的男人,是這小姑娘的哥哥嗎?薩巴心裡想。
“庫洛洛.魯西魯。”庫洛神色淡然的開口。
“你好,魯西魯先生。”薩巴伸出了手。
庫洛洛伸出手跟他隨意的握了一下。
客套完畢,薩巴直奔主題:“未來小姐,既然你已經來了,那麼,我們就來談談有關於合作的事情吧。”
這正是未來所喜歡的,她不喜歡跟人客套。
“好。”未來答應。
薩巴也是那種不喜歡客套,喜歡把事情做到實處的人。他當下便跟未來說起有關於合作的事情來。
說明怎樣合作後,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隻有兩頁內容的保密合同。
“未來小姐,你看看,如果沒問題的話,隻要在這下麵簽上你的名字,我們就可以去發現碑文的地方了。”
未來拿過來低頭去看,確認上麵的內容沒什麼問題後,她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薩巴心情愉快的把合同收起來。
“未來小姐,合作愉快。”薩巴對她伸出了手。
想到自己跟庫洛洛說的那些話,未來並沒有伸出手。
“抱歉薩巴先生,我有嚴重的心理障礙,不能忍受除我認可之外的人碰觸我。”她歉意的看著薩巴。
“哦,這樣,不好意思未來小姐,是我唐突了。”薩巴很自然的收回了手。
“今天太晚了。出行不便。我們明天早上出發去發現碑文的地方吧。”薩巴說。
“好。”未來答應。
“那麼,我不打擾兩位休息了。明天見未來小姐,明天見魯西魯先生。”薩巴笑。
“明天見。”未來微笑。
庫洛洛站起來把薩巴送出去後,關上了房門。
回到房間,庫洛洛解下頭上的繃帶,開始脫衣服。
看到他的動作,未來的心驟然緊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分散了未來的一部分注意力。
未來走到床頭小櫃那裡,把她的手機從包裡拿了出來。
我什麼時候把手機放進包裡的?未來心想。
未來低頭去看手機,發現是陌生的號碼。想到有可能會是飛坦,未來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時,那邊沒有傳出聲音。
“你……”未來試探著出聲。
隻是,剛說出一個字,裡麵就傳出一道聽起來無比暴躁的聲音。
“你在乾什麼,這麼半天不接電話!想死是嗎!”
這麼凶殘的講話方式,除了飛坦,再也沒有彆人了。
明明十分凶殘的聲音,未來卻生生從裡麵聽出了急切的意味?
是錯覺吧?這家夥怎麼可能會有急切這樣的情緒?
未來不相信,她把這當成是錯覺。
“哪有半天。我聽到手機響就趕快接起來了。”未來為自己辯解。
“嗬……反嘴是吧。”微微上揚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未來。
這就叫反嘴了?這家夥他是沒見過她反嘴時候是什麼樣吧?
“沒有,你冤枉我。”未來拿著手機走到窗戶那裡,坐在了窗下的圓形靠椅上。
這時,庫洛洛已經脫完衣服去了浴室。
“嗤,你這女人,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說吧,你現在在哪,正在做什麼。之前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把我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飛坦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尾音,聽起來有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感覺。
用未來的話來講,這是充滿禁欲色彩的聲音。
止住心中略顯跳躍的想法,未來開始回飛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