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本部——醫療部——製藥實驗室中。
“老師, 您說什麼?”
“您說誰被抓了, 要在一周後被公開處刑?”
正在海軍醫療部進行藥物試驗的未來怔怔地看著她的老師——年近四十,身形修長勻稱, 有著一頭灰銀頭發,五官英俊的罕布拉。她連手中的藥物比例出錯,引起了不良的中和反應她都沒有發現。
看她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罕布拉語調沉穩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艾斯”, 被新上任的王下七武海之一——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抓了, 目前已經被關進了“推進城”的海底大監獄。世界政府決定將其公開處刑, 彰顯海軍正義,威懾新世界興風作浪的海賊。處刑時間在一周後, 地點就在海軍本部。”
隨著罕布拉這番話落下,未來捏著藥劑試管的手一緊。
罕布拉沒注意到未來這個細微的動作變化,他又說:“最近我一直跟你在實驗室呆著,都沒怎麼注意外麵的事情。我也是剛才看到報紙才知道這件事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次不知道又會死多少人……”說著,罕布拉歎了口氣。
“是啊。”未來垂下眼眸盯著手中的藥劑試管, 她沒拿藥劑試管的手緊了又緊。
見未來這個樣子,罕布拉還以為她不舒服了。
罕布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說:“好了,不談這種事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聽我的,現在放下試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試驗的事情, 等“火拳艾斯”這件事結束了再說。”
他這個徒弟,天賦高的驚人,在整個海軍醫療部,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跟上她的實驗節奏。做實驗的時候,連他都處在給她打下手的狀態。
眼下,為了研製出一種造價低廉,可以為平民所接受的防疫傳染疾病的藥物,她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了。
兩天兩夜不合眼,對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算不上什麼。可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這麼想著,罕布拉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取下了她手中的藥劑試管。
“不要任性,去吧。”罕布拉又催促她。
未來沒有拒絕。
“那好吧,我回去休息了老師。”未來微笑著說。
罕布拉點點頭。
未來沒再說話,她轉身走出了實驗室。
這段時間,她不是在醫療部待著研製新藥,給重傷的海軍士兵療傷,就是被人帶著往返於瑪麗喬亞和海軍本部給一些人做治療。時間緊湊的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彆的事情,也沒人在她麵前談論這些事情,就連有關於這方麵的報紙她也沒有看到。
未來自以為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她還打算著等卡普巡邏回來,她就休息上幾天,去見下香克斯,跟他過上幾天二人世界的生活,安撫一下他。
結果,到頭來——艾斯被抓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新聞上都報道出來了,她才得知。
要說這裡麵沒有知曉她跟艾斯關係的戰國元帥、青雉、卡普的操作,打死她都不信。
他們在刻意地隱瞞她,不讓她知道艾斯被抓了這件事。
如此行事,他們是不相信她,害怕她會做出什麼背叛海軍的事情?還是單純地不想她卷進這件事裡麵?
行走的未來目光平靜地凝視著前方,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隻有未來自己知道,她的心裡現在是多麼的著急。
艾斯……
她要怎麼做才能救下艾斯?
大腦飛速運轉之間,未來回到了住處。
她剛走進庭院,守衛巡邏的海軍就走上前跟她打招呼。
“清水上尉,您回來了,卡普中將在茶室等著您。”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未來微笑頷首,以示感謝。她毫不停留地穿過庭院,向茶室走去。
不一會兒,未來就來到了茶室門前。
“卡普中將,我回來了。”不確定裡麵有沒有彆人的情況下,未來對卡普的稱謂一直都是卡普中將。
“進來。”卡普在裡麵應聲。
“是。”未來拉開門走了進去。
未來走進去時,沒看到彆人,也沒看到博加特,裡麵隻有卡普一個人。身披白色海軍正義大氅的卡普背對她站在窗戶前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從未來這裡看,他的背影充滿了疲憊孤獨和沉重的感覺。
艾斯被抓——身為艾斯的爺爺——從小看著艾斯長大的人——一個身負英雄之名的海軍中將——要眼睜睜地看著從他眼前長大的孩子被公開處刑……
現在,應該沒人比他的立場更加敏/感,更加讓人無助、難受和傷心了。
看著眼前這個一輩子鐵骨錚錚,英雄遲暮的老人,未來的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難受起來。
難受、想哭、這是未來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這樣情緒化的感覺,是一種在未來身上極少出現的情緒。一直以來,未來之所以隻接受原主的記憶和情感,很少把身為她自己情感融入進去,就是因為一旦她把她自己的情感跟原主的記憶情感融合到一起,原主所有的情感她都會感同身受地承襲下來。
就像此刻一樣,她會有這樣的感覺,就是因為她將自己的情感與原主的記憶和情感中融合了的緣故。
換言之,擁有這些情感的未來,她是原主和她的結合體。她既是原主,也是她自己。
聽到艾斯被抓她會著急,她會失控。
看到卡普這樣她會難受,她會想哭。
未來盯著卡普的背影看了幾秒鐘,她走到卡普身邊,伸手拽住了卡普的衣袖。
“爺爺。”未來低下頭,聲音很低的喊了一聲。
卡普收回凝視著天空的眼神,側低頭,抬手揉了揉身邊小丫頭的頭。
“丫頭,走,跟我去推進城走一趟。”
“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個惹出這麼大禍事的臭小子死了沒有。”
話雖這麼說,但他眼底的擔憂卻明顯的誰都能看得出來。
“嗯。”未來應聲。她抬起了頭。
看著她紅紅地眼睛,還有眼中尚未消失的水霧,卡普張嘴,卻欲言又止地什麼都沒說。
這孩子……
卡普在心裡歎了口氣。
“走了。”卡普又揉了揉身邊小丫頭的頭。
“唔。”未來乖乖應聲。
卡普帶著未來走出庭院,來到港口,上了一艘小軍艦,向著推進城邁進。
推進城位於偉大航路前半段無風帶區,位於海軍本部左前方,與它相連的有世界政府旗下的司法島和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而在海軍本部、司法島、推進城之間有一個海軍通行專用的漩渦海流,它是連接著這三個地方的中樞。
掌控著這個中樞漩渦海流的是三道被稱之為正義之門的大門。隻要打開門,讓不規則的漩渦海流流進大門裡,就能通過這個區域快速進入海軍本部、司法島、海底大監獄推進城。
從海軍本部出發,五分鐘後,卡普用船上的電話蟲聯係上了推進城的監獄長麥哲倫,向麥哲倫表達了他想要帶著下屬去看火拳艾斯的意思。
如果是彆的人要進入這裡看重犯“火拳艾斯”,想都不要想,麥哲倫絕對會讓對方去找上麵申請,通過了申請,他接到了命令才會放人進來。
換做卡普,麥哲倫稍作沉默就應了下來,並吩咐下麵的人,卡普的軍艦抵達這裡的時候,隻要報上編號就可打開正義之門,放卡普進來。
二十分鐘左右,卡普乘坐的小型軍艦來到了漩渦海流。卡普上報自己的海軍編號後,守衛正義之門的海軍士兵們打開了通往推進城方向的正義之門。
軍艦順著海流自然前行,被海水推到了推進城的大門口。
原主從來沒有來過這裡,隻對這裡有一個大概印象。未來對這裡的了解基於原主的記憶。因此,未來也什麼都不知道。
一路順著海流行進時,看著前方那座猶如銅牆鐵壁的建築,還有包圍著它的由五名海軍本部中將率領的軍艦,未來的心深深地沉入了穀底。
這樣的地方,如此之強的戰力,光從外麵來看的話,隻怕是連隻鳥都飛不進去的。
外麵都尚且如此,關押重刑犯的裡麵會有多麼的森嚴可想而知。
艾斯被關在這種看起來進得去,出不來的地方……
這還隻是海軍本部旗下的一少部分兵力在這駐守。如果再加上海軍本部的兵力,及受到召喚,從世界各地趕來的其他強者,還有獨屬於世界政府的那些勢力……
未來開始理解為什麼卡普會出現那樣沉重的情緒了。
要想把艾斯從這裡救出去,無異於癡人書夢,完全是在與整個世界為敵!
未來毫不懷疑卡普有與世界為敵的勇氣。但是,眼下這件事,已不是隻憑勇氣就能解決的事情,它已超出了勇氣的範圍。
它需要龐大的勢力、戰力、實力、人力、能力、加上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周密的算計、謹慎地安排、種種……種種東西結合到一起,才能組建出與整個世界為敵的力量。
卡普,他是正義之士,他沒有這樣的力量。就算有,他也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過沉重。
能救艾斯的隻有……
一路默默思索著,未來跟在卡普身後,省略了被搜身的步驟,走進了推進城裡麵——海底大監獄。
鮮少有人知道,推進城——海底大監獄有六層。
艾斯便被關在第六層。
未來跟卡普是坐著升降梯下來的,他們兩個很快就來到了第六層——關押艾斯的牢房。
站在昏暗的牢房外,看著牢房內赤著上身,低著頭,脖子裡帶著紅色珠串,身上全是傷,穿著黑色短褲,雙手被粗重地海樓石手銬吊起,雙腳綁著同樣粗重的海樓石腳鏈的艾斯,未來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攥了起來。
胸口好悶,好疼,好像要斷氣了一樣。
未來甚至不敢上前去確認艾斯是否還活著。
未來站在那裡不動的時候,卡普走到牢房跟前,聲音低沉的說:“喲,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可真慘啊。”
聞言,未來收斂情緒,邁步來到了卡普身邊。
“還活著嗎,艾斯。”卡普再次出聲。
未來看到艾斯動了動。緊接,未來聽到一聲低弱的聲音傳來。
“老……老頭。”
他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未來用力地撚了幾下手指。
同時,未來注意到,卡普的手指在聽到艾斯這麼喊的時候,微微動了動,他的眼神也出現了一抹亮光。
那是喜悅的光芒。
卡普,他在開心艾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