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2 / 2)

大半夜不能真叫一個醉鬼跑出去給他買牛奶,萬一出事怎麼辦。他語氣不容置疑,電話那邊靜了幾秒,然後就很聽話地啞著嗓子答應,“明天,給希希買。”

“還記得我喜歡什麼牌子吧”,鄔希屏住呼吸。

電話那端就寵溺地笑,沒有任何猶豫,“鹿山全脂。”氣音穿過電波,拋開彆不談,甚至還有些性感。

但鄔希無暇欣賞。閉上眼睛掛斷電話,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是他以前喜歡,基本上隻喝這一款,但初中畢業到高中那段時間有些日子沒喝,之後就莫名其妙地換了口味,移情彆戀喜歡上了另一個牌子。

所以這個人很久以前就認識他。對他很多了解是源於過去,並不是查到信息。

抓住一個關鍵線索,鄔希卻仍然猜不到是誰。

從前作為鄔家小少爺,他認識很多差不多同齡富家子弟,但爸媽將他保護得太緊張,一直關在家裡,以至於和那些人沒什麼交情,這幾年更是都沒有聯係。

掏空了記憶也想不出幾個足夠了解他喜好人,趙治愷算是符合條件,但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腦海裡突然蹦出季澤名字。

鄔希倏地睜開眼,揉一揉站麻了腿,回到屋裡床上躺下,被子從頭到腳蓋好也暫時驅散不了身上寒氣。從右邊翻到左邊,又從左翻身到右,來來回回,輾轉反側。

理智告訴他季澤孤身一人無論怎樣闖蕩,隻有三年多時間也不可能從一貧如洗到擁有能輕易買下Blossom這種財力。

可是如果有其他跳板呢?

秦璟澤那張和季澤無比相似麵孔緩緩浮現心頭。鄔希在一片黑暗之中睜大雙眼,聽見自己越發清晰心跳聲。

他要去找一趟初中班主任季牧權,他必須去。

或許是連著好幾天沒怎麼休息,精神終於熬不住,後半夜鄔希竟然又沉沉睡過去。第二天上午沒課,林楓連鬨鐘都沒定,倆人拉著窗簾關著燈,失去了時間概念,一直睡到十點多,還是鄔希先睜開眼。

他一開燈,林楓就被晃醒了,揉著眼睛看了眼手機,驚得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你咋不早叫我。”

這個時間起床,連早飯都不知道該不該吃。

鄔希正俯身把門口牛奶和早餐拿進門,將東西撂在桌上,表情也很古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剛睡醒。”

牛奶居然不是鹿山全脂,是他最近愛喝牌子,看來對方對他喜好掌握比他想象中更精準,昨晚隻是喝醉了,下意識說出了記憶最深刻答案。

醒酒之後還真給他買牛奶。這種細心程度……更像季澤了。

坐在桌邊,鄔希翻出那兩本筆記,一手緩緩摩挲,一邊給趙治愷打電話,開門見山,“季牧權現在搬到什麼地方住了,你知道吧?”

以趙治愷這個睚眥必報性子,當年初中在這個暴力狂班主任那遭了多少罪,肯定會一筆一筆記賬慢慢還,所以必然知道季牧權搬去了哪,不可能放過。

趙治愷明顯有些錯愕,“怎麼突然找他,有什麼事我幫你……”

“我有事要當麵問他”,鄔希打斷,“你要是實在想幫忙,可以幫我把他約出來。”

趙治愷仍有些猶豫。季牧權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有他撐場子不敢造次,但讓希希看到這種臟東西也著實汙眼球。可是鄔希態度很堅定,他拗不過,隻能點頭,“等到這周六吧,周六你沒有課,到時候我提前聯係你。”

周六正好是元旦節,他也可以借著機會和希希見一麵。

鄔希頓了頓,“陳佑鶴是不是從你這知道季澤事?”

那天之後他思來想去很久,也就隻有趙治愷這一個可疑人選。

聽見趙治愷陷入沉默,他歎了口氣,“……行,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正要把電話掛斷,趙治愷卻突然語氣很急,“你要找季牧權,是季澤有什麼消息了嗎?”

“我沒有彆意思,希希”,趙治愷努力平複呼吸,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急躁,“他騙過你一次,彆再讓他騙你第二次了。”

當年希希一心向著季澤,季澤那狗東西卻隻是遊刃有餘地利用,接近希希,本就是看希希單純,背後又靠著鄔家這座大山。

靠著故意示弱和許多設計好陷阱手段,引誘希希親近他,信任他。從希希這裡撈了不少好處,輕易許下諾言,走得乾脆利落。

這幾年希希都沒怎麼正常交過朋友,親近人或多或少都有季澤影子。就連上了大學,軍訓方陣裡那麼多人,都獨獨隻去靠進秦璟澤,還不是因為那張臉。

鄔希聲音冷淡,“你知道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下一秒立刻切斷通話,臉色不愉。

最沒有立場對季澤指指點點人就是趙治愷。

在旁邊聽了半天林楓猶猶豫豫,“周五你們學生會好像有元旦晚會吧,你準備節目了嗎?”每次小室友和趙教官打完電話都一臉不高興,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為妙。

鄔希麵色稍霽,搖頭,“沒有,不過白學長說可能有特殊驚喜,讓我做好心理準備……”,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但既然本意是為了開心,就算是整蠱應該也有分寸。

晚會安排在周五晚上七點。

鄔希提前去了半小時,想看看有沒有地方需要幫忙,結果剛到就被拉到後台,一臉茫然地被幾個漢服娘團團圍住,有種不好預感。

一套赤紅底色坦領襦裙被妹子拎著踮腳往他身上比劃,白文暉聲音帶著笑意遠遠傳來,“學弟試試?”

鄔希聞聲看過去,看到學長穿著配色也很紅紅火火曳撒,溫潤眉眼都染上不少張揚熱烈,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他挑眉,“學長穿這身真富貴,我也想要。”

旁邊妹子就捂著嘴笑,“他那個你撐不起來,你太瘦了,穿我手裡這個吧!”,坦領襦裙,還配了腰鏈和飄帶那種,仙氣飄飄。

鄔希無奈。他對於在晚會活動上穿女裝活躍氣氛沒什麼意見,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不戴假發會很奇怪”,話音剛落就看到另一個女生舉起假發,及腰大波浪,發量充足,適合各種編發造型。

看來是早有準備,想必算計他不是一天兩天事。沒辦法,隻能穿了。

雖然長得高,但鄔希骨架偏細,穿漢服這種不怎麼顯身材衣服完全不違和,做完發型又化了妝,比真正美女還多了幾分深邃淩厲美感。

一群穿著漢服男男女女從後台走出去,鄔希一個女裝大佬混入其中,下麵尖叫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把房頂給掀開。有人拍照甚至不關閃光燈,晃得他眼睛一痛,麵前被一隻手擋住,是白文暉。其他人瞧見他們互動,拍照拍得更歡。

正經表演節目都沒見他們興奮成這樣。學校論壇上鋪天蓋地全是晚會相關帖子,鄔希照片視頻尤其多,甚至還有人給他和白文暉拉郎寫同人文,激情產出。

蹲守零點跨年A大沉浸在愉悅氛圍中,隻除了秦璟澤。

他透過車窗看著熱鬨人群,卸下假發鄔希妝容還掛在臉上,衣服已經換回常服,眼底含笑,和那個叫白文暉人一邊並肩走路一邊說話,說到什麼時還輕飄飄推人一把,像是嗔怪。

車裡氧氣似乎都開始稀薄,秦璟澤感到呼吸困難。

零點已過,學校裡卻燈火通明,不少人都走在回寢室路上。白文暉送了鄔希一段,看他進了樓棟才轉身往自己寢室樓方向走,不料一輛車緩緩橫在他麵前,攔住去路。

白文暉麵色不變,從容鎮定,看到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秦璟澤時,眉梢微挑,露出些許驚愕。

城南最出名一片貧民窟,季牧權就住在這。他已經兩年多沒有做過老師了,自從虐待學生證據被曝光後,隻能做做幫人卸貨苦力,時常還找不到活乾。

麵對趙治愷這個凶惡不加掩飾壯年男人,身體已經開始垮掉季牧權再也無法使用暴力,反而戰戰兢兢,生怕挨揍。

但是當坐在窗明幾淨餐廳裡,他又舒展筋骨,像是突然找回了從前氣勢,尤其是對麵坐著鄔希,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柔弱小少爺。

不對,現在已經不是鄔家少爺了,是假少爺。

他姿態於是更狂妄,完全不把鄔希放在眼裡。

鄔希無視了他態度,拒絕趙治愷跟著坐在旁邊,要單獨和季牧權聊,直接問他,“季澤不是你親生是嗎?”

季牧權一邊大口咀嚼著盤中食物,一邊嗤笑,眼睛也不抬,“怎麼就不是我親生了?”

“你不是鄔家親生,就想造謠季澤也不是我們季家親生”,他搖頭嘖嘖,滿臉譏誚地看向鄔希,“心思惡毒成這樣,原來這就是你們說好朋友。”

他等待著鄔希動怒,迫不及待要看這當年背靠鄔家耀武揚威小兔崽子對他無能為力樣子。反正趙治愷跟他一個真少爺一個假少爺,表麵關係不錯暗地裡也好不到哪去,隻要不動手,趙治愷肯定不會多管閒事。

鄔希語氣卻很平靜,“如果季澤不是你親生,那是他幸運。”

沒什麼好聊了,季牧權嘴裡說不出真話,而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鄔希起身離去,季牧權眼睛一瞪就追上來,想讓他把錢付了再走,半路被趙治愷逮住胳膊,拎到了沒什麼人地方。

“我,我沒乾什麼啊,沒把他怎麼樣,我都沒動手……”,挨了幾拳季牧權牙齒都隱隱鬆動,說話含混不清,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打。

趙治愷居高臨下,笑得滲人,“你這種玩意,能乾得出什麼好事!”

當年季牧權濫用體罰時常說話,現在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元旦假期三天,鄔希回到寢室閉門不出,把那兩本英語筆記拿到床頭,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是季澤,字跡和當年其實區彆很大,一定是刻意練過。

他想起秦璟澤英語課時下意識用左手拿筆情景,臉上浮現出微妙表情。

那個時候那人應該就是在準備這兩本筆記,左手用得多了,一時間沒改過來。

他枕著筆記久久未動,心緒複雜,決定乾點正事,不能荒廢假期,就翻身下床,坐到電腦前打開鬆鼠網。

上一條動態下催他開直播人已經多得數不清,他本想錄個昨天漢服妝容當作下一期更新視頻素材,看到這鋪天蓋地評論,趁著林楓出去和淼淼玩了,乾脆開個直播,不打遊戲,重拾老本行,直播化妝。

假期鬆鼠網流量明顯變好,直播間人數跳躍式地暴漲。鄔希剛跟彈幕打完招呼,放在桌上手機突然收到微信,隨意瞥一眼,居然是白文暉。

第一反應是學生會組織部有事要開會,不過開會不該在元旦節臨時開,通知也應該在群裡發。他點開看,眉心一跳。

白文暉:“你和秦璟澤在談戀愛嗎?”

鄔希無意識地咬緊嘴唇,端起水杯喝一口,回複:“不是。”

彈幕上已經有人發現他在偷偷看手機,而且還有奇妙表情變化,開始八卦:喲喲喲喲喲,希哥有情況

希哥現在成年了,已經可以了!

彆化妝了,希哥來跟我們聊聊感情,深夜八點檔~

鄔希簡直被這些彈幕搞得頭痛,那邊白文暉又給他發了長長一條微信,他粗略翻看,心臟砰砰直跳,按捺不住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要去當麵和秦璟澤攤牌,他要問問秦璟澤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在元旦晚會那天不和他見麵,偏偏要在路上攔住白學長,說那些宣告主權一樣惹人誤會話。

還沒來得及跟彈幕道歉,寢室門突然傳來鑰匙開鎖響動,他微微一愣,扭頭看過去。

果然不是林楓。

看到向瑜那張臉瞬間,鄔希眉頭便緊緊蹙起,把電腦屏幕壓下去半合起來,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在直播。

向瑜依然是那副油膩模樣,臉上傷基本好了,看不出挨過打,直直就朝鄔希走來,伸手要搭上鄔希肩膀,被鄔希側身迅速躲過。

“彆這麼緊張啊”,向瑜舉起雙手擺出一個無害姿勢,“這麼不歡迎我,那我還是先走吧”,說著居然當真轉頭離開了寢室。

鄔希瞧著他背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心浮氣躁地又喝了幾口水,把電腦屏幕掰直。目光落在彈幕上,瞳孔驟縮。

彈幕已經徹底亂了套,全都嚷著報警。他看到一個熟悉id,是陳佑鶴,正發彈幕讓他趕緊催吐,剛喝水裡被向瑜放東西了——

直播用不是電腦自帶攝像頭,而是鄔希單獨買,剛剛沒有被遮住,將向瑜小動作錄了個一清二楚,陳佑鶴正好在看他直播,一眼就認出了那種藥。

鄔希立刻扭頭就跑到洗手間摳喉嚨,踉蹌地險些被凳子腿絆倒。

水很難被催吐出來,他嘔了半天,狼狽地趴在洗手台喘息,陽台門忽然被大力拉開,幾個穿著白大褂校醫院人員匆匆闖入,為首是袁秦,催促他趕緊跟他們走。

蜷縮在車裡,路上聽見警笛,鄔希掀起眼皮看了眼,有校園保安幫忙配合,警察似乎很輕易地就抓到了見勢不妙要遁走向瑜。

稍微一想就知道向瑜是故意挑著林楓不在時間回來,若不是他開著直播攝像頭這人不知情,恐怕真要著了道。

鄔希被學校醫生帶到校醫院抽血化驗,結果一時半會出不來,坐在病房裡觀察了十幾分鐘,在加上路上時間,約摸半小時過去了,一直沒什麼不良症狀。

“可能是我喝水不多,剛剛又吐出去了”,他緊繃心情已經放鬆。袁秦卻並不讚同,“你最好還是再觀察觀察,先在校醫院歇著。你應該也沒有急事要忙吧?”

急事。鄔希捏了捏手指,“我有。”

他急著去找秦璟澤。

袁秦嘖了一聲,也不勉強攔他,畢竟大概率是沒什麼事,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在鄔希走之後給秦璟澤打了個電話。

風呼嘯刮過耳畔,仿佛要下雨,氣溫比昨天還低,沒有拉起外套拉鏈,鄔希竟也不覺得冷,走了一路麵頰甚至微微發熱,抬手就去敲秦璟澤門,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他壯了膽子,或許是潛意識裡太信任這個人不會對他做出傷害。

敲了半天,他以為人不在寢室,正要轉身離開,門忽然開了,卻無人站在門口,他推門進去,房間一片漆黑,居然沒開燈,秦璟澤就坐在桌邊,麵朝著他方向。

像是提前知道他要來一樣,房間裡開了空調,暖風吹拂,鄔希隱約感到異樣熱度從臉一路向下蔓延,又似乎是從身體裡開始灼燒,可是他大腦思緒被侵占,想不到太多,徑直朝著男人走了幾步。

一直走到秦璟澤麵前,隻要低下頭,就能觸碰到這人臉。他們都沉默著,四目相對,秦璟澤忽然皺起眉頭,“你……去醫院,我跟你一起去——”

鄔希唇瓣微動,終於意識到。是藥勁兒上來了。

和市麵上允許流通普通貨色不一樣,向瑜東西來路不明,效果猛烈,用得多了真能讓人腦子也壞掉。他吃到量很微少,卻也如同平靜水麵瞬間沸騰,腿根酸軟,站不住地跌到男人懷裡。

鄔希眯起眼,長長地,長長地呼出一口熱氣,兩條白而柔韌手臂放肆揚起,凶狠纏上秦璟澤脖頸。

濕潤嘴唇湊近秦璟澤耳邊,他輕聲笑,“去什麼醫院,這不就是你想要,裝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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