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已被若木一根手指摁回了葉子。
……
按重玄的慣例,拜師禮結束後當晚,掌門連同幾位峰主將大設筵席,招待遠道而來的賓客,慶賀新弟子入門。
曆來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各大峰主在各自宮殿中輪流設宴,這一屆輪到的是郗子蘭設宴,沒有選自的玄委宮,卻選了招搖舊宮——舊宮位於山麓,是謝爻與成婚獨居之所。
與謝爻合籍之,已是招搖宮的半個主人,今更是當仁不讓,無論新殿還是舊宮,隻需吩咐下去,自沒有人敢一個不字。
謝爻直到玉車停在舊宮的雲坪,方才意識到入門宴是在招搖舊宮舉行。
郗子蘭瞥見他微露詫異之色,嗔道:“上個月十四阿爻哥哥來替我療傷,我特地了這事,你不記得了?”
謝爻一回想,方才發覺隱約有些印象:“我記得。”
郗子蘭解釋道:“舊宮空置許年,陳設都時了,梁柱的漆畫,牆上的椒泥也都舊了,正好趁此機會修葺一下,我自主張,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謝爻心不在焉道:“你選的自不會有錯。”
郗子蘭紗帷外望去:“這裡雖在山麓,卻勝在清幽,景致倒比半山腰的新殿更好。”
轉頭看謝爻:“阿爻哥哥,待你徹底養好傷,我們回舊宮來住幾日可好?”
謝爻淡淡道:“你喜歡就好。”
兩人一邊走,郗子蘭一邊絮絮地著家常,時不時起兩人年少時的趣事,謝爻一沉默寡言,並不插什麼話。
到得殿庭,郗子蘭不時指一株草木或一座亭台,告訴謝爻改動了什麼,有巧思,指到哪裡,謝爻便望哪裡,目光卻是虛虛的,仿佛什麼也沒看進眼裡。
他的確什麼也沒看進眼裡,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離開玄冰窟太久,經脈中被他強行壓製住的邪氣蠢蠢欲動,他一邊暗自運氣壓製,一邊分神聽郗子蘭閒話家常,隻覺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隔著層時緩時疾的流水。
郗子蘭天性喜歡熱鬨,每逢盛時佳節都要廣開筵席,平日也三不五時地找些賞花、賞月、賞雨、賞雪、賞寶的由頭,邀上十數親朋好友一同賞景宴飲,有入門宴這樣的機會自要大顯身手。
為了這場盛會,特地提命人將殿連同花園修葺一新,庭原本就栽著許奇花異樹,命人各地名山中移栽了許更稀有的名品來。
珍花異草爭奇鬥豔,瑞香蘭芷馥鬱芬芳,靈禽在花樹間穿梭飛舞,婉轉啁啾,和著護花玉鈴的細碎清音,比世間的一切絲竹管弦都動聽。
眾人通回廊穿花園,已覺移步易景目不暇接,入得殿中,陳設之奢靡更是令人咋舌。
淩長老一走進正殿臉色便沉了下來,他自知道招搖宮舊殿以是什麼模樣,今卻是天翻地覆。
他章長老傳音,聲音裡已有些憤懣:“這場宴會花費不少吧?”
章長老苦笑:“修葺舊宮便費了許人力物力,殿中幾帷屏風帳幔全換了新的,我叫人將庫裡的物件拿去給子蘭挑,原本已答應了庫裡挑一半,可是……”
他頓了頓道:“偏偏姬家那位這幾天到了……對比之下一看庫裡那些東西,自看不上眼了。”
他指著梁間垂下的紗帷道:“殿中所用的紗帷全是淩州城最好的鋪子裡訂的上等輕雲紗,隻這一項便是不菲,還是臨時定的,加了一筆錢。”
淩長老瞥了一眼那些造價高昂的紗幔,隻見紗幔在龍腦燈的璀璨光芒中輕輕飄動,宛朝雲。
章長老道:“屏風全都換成了信州雲母,燈樹全是整枝的珊瑚。”
淩長老道:“你怎麼也不攔著。我原本就不讚同在招搖舊宮設宴……”
章長老無可奈地搖頭:“我將賬目給子蘭看,子蘭大約以為我同哭窮,這場筵席的費用全由私庫裡出,總之不能叫宗門丟臉……你叫我怎麼,這是宗門的事,總不能的讓來出。”
淩長老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總得有人同。我去同!”
許長老一直在旁靜靜聽著,此時方才拉住淩長老道:“今日就算了,難得阿爻陪了一天,我已很久不曾看見子蘭這樣高興,今日還是彆掃的興吧。”
淩長老環顧四周,看了看主位上的一對璧人,終是不情願地點了頭。
許青文剛鬆了一口氣,便看見謝爻轉頭郗子蘭了句什麼,後站起身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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