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取暖(2 / 2)

那個替身回來了 寫離聲 12860 字 8個月前

終於,那雌冥妖忍不住求饒:“你停下來……我說……”

冷嫣收回掌中血印,姬少殷隻覺眼前猩紅瞬間消失,仿佛有人揭開了一層紅紗,天地重又變得清明,但那冷徹心扉的感覺還停留在他身體中。

“說。”冷嫣將劍尖抵雌妖的咽喉。

雌妖看了一眼姬少殷,滿臉遺憾之色:“他的魂魄不全,是用淨土千葉蓮的蓮子補全了魂魄,又在蓮花中養了百年得轉生……”

冷嫣一怔,麵的話已聽不到了,姬少殷的魂魄不全,那麼缺的那部分魂魄去了哪裡?

肯定不在歸墟,也許入了輪回,也許像她當初那樣在間飄……

雌冥妖接道:“轉生台蓮池中隻有那一朵千葉蓮,三萬年結一顆蓮子,倒便宜了這小子……”

姬少殷也是第一回聽說,他隻知道自己去轉生台時魂魄不全,在蓮花中蘊養了百年,卻不知補全魂魄用了這樣一件寶物。

“你要的是我魂魄中的那顆蓮子?”他忍不住問道。

雌冥妖媚然一笑,不說是也不否認。

冷嫣回過神來:“你要千葉蓮子有麼用?”

雌冥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忽然從斷臂開始燃燒起來,轉眼之間便作了焦炭。

虛縹緲的歌聲自地底傳來,曲調是冷嫣和姬少殷都比熟悉的讖歌,歌詞卻截然不:“羲和神脈出昆侖,劈山分海斷天途,河圖毀,洛焚,昆侖峰下鎖乘黃,千妖百鬼絕幽冥,新神降舊神哭……新神降舊神哭……”

歌聲漸漸消失在地底深處,那不祥的餘韻卻如陰煞霧,沉沉籠罩在兩人的心頭。

良久,姬少殷用劍支撐勉強站起身,走到那黑衣女子跟前:“多謝姑娘相救。”

她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豔麗的眉眼襯得她眼神更加清冷,她的雙頰蒼白如雪,嘴唇也淡得仿佛春雨打落的桃花瓣,唯有那點胭脂痣殷紅如血。

姬少殷心頭端微微一動,眉心也跟一動:“敢問姑娘尊姓……”

黑衣女子道:“你不必知道我姓名,我是偃師宗傳人。”

姬少殷到她會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身份,反倒吃了一驚,一時不知該說麼,半晌問道:“次在淩虛派蓬萊島,也是姑娘救了在下?”

女子點點頭:“是。”

姬少殷道:“姑娘為何屢次出手相救?”

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有原因,救便救了。”

不等姬少殷問下去,她又道:“雌冥妖雖受重創,但她取你魂魄中的蓮子,不會輕易放棄,你好自為之吧。”

話音未落,她已作一群白蝶散飛入夜色中,片刻之間便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姬少殷在原地站了許久,怔怔地望白蝶消失的夜空,直到身傳來馮和沈留夷的聲音,他一轉身,方驀地察覺渾身下的傷口都在作痛,緩緩地倒了下去。

沈留夷一見他渾身是血,眼淚便似斷線的珠子滾滾而落。

馮飛身前,從乾坤袋裡掏出瓶丹藥靈液,也不管是止血的、益氣的、安神的,統統往師兄嘴裡灌。

姬少殷嗆了一下,奄奄一息笑道:“我被冥妖殺死,要被的藥噎死了。”

沈留夷蹲下給他施咒療傷,眼淚止也止不住:“小師兄還有心情說笑。”

馮道:“是雌妖麼?”

姬少殷點點頭。

兩人都是一陣怕,馮道:“那雌妖呢?”

“逃走了,”姬少殷道,“有人救了我。”

沈留夷抿了抿唇:“是誰?”

姬少殷遲疑了一下,有生以來第一次說實話:“那人蒙臉,我看清。”

馮、沈二人不疑有他,地替他療了傷,便即扶他回了房中。

……

冷嫣回到天留宮的臥房中,整個人已筋疲力儘。

近來她乎每日都要用一兩回懸絲傳魂,方與雌冥妖一戰隻求速決,自一開始便有留任何餘地,若那雌妖膽大一分,多試探兩次,或者聰明一分,看出她已經力竭,說不定她回不來了。

不過這樣命懸一線的情形對她來說隻是家常便飯。

她不以為意,熟練地從腰間摸出一瓶靈藥,咬開瓶塞仰頭灌下,便即一頭栽倒在床,陷入昏迷前堪堪來得及憑本能捏訣布個秘陣。

半夢半醒之間,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她將眼皮撐開一條細縫,隻見眼前燭影搖曳,麼也看不切,她隻覺頭暈目眩,眼皮沉沉地落了下來。

若木靜靜站在床邊,垂眸看床不省人事的女子。

祂不知道自己為麼會來這裡,等祂回過神時,自己已經鬼使神差地出現在這裡。

這女人都來得及把傀儡身換下便倒頭睡,顯然已累到了極點。

倒還記得捏訣布陣,祂譏誚地,把她耷拉在床邊的兩條腿搬到床,順勢坐在床邊,狠狠地盯她,仿佛要將她慘白如紙的臉盯出兩個窟窿。

盯了一會兒,祂意識到這不過是白費功夫,她兩眼一閉渾然不知,算祂把一雙眼睛瞪出眼眶她也不知道。

這麼一,祂的目光便軟了下來,忽然覺得這女人睡還順眼些,起碼不是那副拒人千裡、冷若冰霜的模樣。

祂從袖子裡取出個琉璃瓶,拔開塞子,又抽出根銀針來紮破了自己的手指,往裡擠了兩滴血,鮮紅的血滴入靈液中瞬間變得透明色。

祂放下針,俯身把冷嫣的頭扶正,把瓶口貼在她白的嘴唇。

論披的是哪具傀儡身在祂眼中並不,祂看到的從來都是她的魂魄,她的魂魄與郗子蘭奪走的那具軀殼也不太一樣,是她百年來自己重新造的魂魄,也許她自己都見過

她的嘴唇偏薄,但形狀很好看,唇珠微翹,下唇比唇略微厚些,中間圓潤地鼓起,若木不知怎麼喉嚨微微有些緊,喉結不自覺地輕輕一動。

她的嘴唇抿得很緊,靈液從她唇縫間淌下來。

若木了,捏住她的鼻子,冷嫣在睡夢中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張開嘴。

若木眼明手快地將瓶口塞進她嘴裡灌了下去,他從未伺候過人,灌得太快,冷嫣皺眉憑本能吞咽,還是有些從嘴角溢了出來。

若木來不及拿帕子,抬手替她擦去,指腹不經意觸到她唇角,那溫軟的觸感讓祂心尖莫名一顫。

祂觸電似地收回手,乜了她一眼,一瓶摻了祂精血的靈液灌下去,她的雙頰和嘴唇已有了些許血色,被燭火一照,像是靜夜裡悄然綻放的薔薇。

“本座走了。”祂輕聲道,人卻還是穩如磐石地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冷嫣嘴唇微啟:“姬玉京……”

若木眉頭一跳,差點忍住將這狼心狗肺的女人搖醒。

正生氣,又聽她喃喃道:“封十一娘……陽平治……杜升……許琅玕……”

若木這明白過來,那些都是因她而死或者死在她手的人。

她慢吞吞地說出一個又一個名字,時不時停頓一下,有次若木以為她終於消停了,可過了會兒她又繼續念起名字來。

她念得顛三倒,時不時重複,但若木知道她全記得,她手的每一條命都是插進她心口的一把刀,每一滴血都是腐蝕她神魂的毒液,或許早在她開始複仇以前已經千瘡百孔了。

“冷……”她蜷縮起身子。

被褥在床裡側,若木傾身去夠,身下的人卻冷不防地伸出手,緊緊箍住祂的腰,把祂拽向自己。

若木隻覺一股熱氣從心口直竄臉頰,整個人都似要燒起來,祂身為一棵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成了一段木頭,渾身僵硬,手腳都不知要往哪裡放。

始作俑者卻一所知,冰涼的雙手在祂腰蹭來蹭去,仿佛祂是個手爐,與此時她冰涼的臉埋在祂滾燙的胸膛——祂本來已經寢,在床輾轉反側睡不,來看看她死活,此時身還穿寢衣,兩人之間隻有薄薄的一層絲羅。

祂將手放在她耳側用力一撐,冷嫣在睡夢中有所感覺,手臂收得更緊,若木本來已近虛脫,手臂一軟,重重地壓了下去。

冷嫣被祂這一壓,終於皺起眉頭,睫毛輕顫,眼皮慢慢撐開一條縫。

若木乎神魂出竅,忽然急中生智,心念一動。

冷嫣睡夢中隻覺渾身冷,恍惚間有人塞了一截滾燙的木炭到她懷裡,她好不容易暖和起來,那木炭卻似成了精,掙紮要跑,她哪裡能放它跑,把她往懷裡一拽,那木炭卻直挺挺地壓下來,壓得她胸口一悶,便即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朦朧間隱隱綽綽看見個人影,心頭一凜,睡意頓時全消,定睛一看不禁啞然失笑,她懷裡的哪裡是人,分明是她的昆侖雪狼。

她隱約聞到空氣中有若木的氣息,轉頭一看,屋子裡卻有若木的身影。

她坐起身,薅了把狼毛:“小樹精來過了?怎麼把你一起帶走?”

說罷撓了撓雪狼的下巴,又用雙手捧住大腦袋,用鼻尖蹭蹭狼吻。

這本是她常做的動作,哪知那雪狼像是遭了雷擊,渾身針毛都炸了起來,蹭地跳到地,頭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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