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心口像是被什撞了一下,鈍鈍地一痛。
郗雲陽道:“她本來想把真相公之於眾,但最終她選擇了沉默,為這個孩子僅是她的孩子,也是清微界的希望。越來越頻繁的冥妖潮讓所有人身心俱疲,所有人都盼著讖歌裡的羲傳人降世,結束這一切災禍苦厄。”
冷嫣道:“你了半條靈脈半身修為,所以對上雌冥妖隻以身殉陣。”
郗雲陽道:“我逆而行,遭譴是早晚的事。”
冷嫣道:“偃師宗是怎回事?”
郗雲陽抬頭向座黑色的死城望了一眼:“要更改命,單憑我一己之力是夠的。”
他又掃了沙上斑駁的鮮血:“這人一樣,他們是祭品。”
冷嫣寒而栗,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也許早就瘋了。
郗雲陽接著道:“雖然我拔除了你的邪脈靈根,但是地亦有氣數,氣數將近,必定妖邪橫行,要為地續命,自然需要非同尋常的犧牲。”
他頓了頓:“偃師宗傳承自昆侖,血脈甚至比昆侖五姓更純淨,用他們的血去祭祀大陣,清微界的氣數才得以延續下去。我雖然將你的邪脈拔除,但我也知道這邪脈之根是否除淨,會會我身死道消之後什意外,所以我提前分一片殘魂,蟄伏夏侯儼的神魂中,便是防著這一。”
冷嫣道:“這幾百年來,你一直把夏侯儼當傀儡操縱著?”
郗雲陽聞言搖搖頭:“你太高估我了,我會偃師宗的傀儡術,一片殘魂數百年受著活人靈府中魂火的炙烤,保全自己已是易,大部分時間我都沉睡,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過我也曾醒來過幾次,趁他備時借他的軀殼做事。”
冷嫣忽然想起自己剛到玄久時,有半夜醒來,看到掌門師伯站她床前定定地看著她,她揉了揉眼睛,他立即就消失見了。後來她一直以為是她睡糊塗了,錯把夢境當成了現實。
現想來,或許並是夢吧。
但真相已經毫無意義。
“這次徹底醒來,是為你神魂中的邪脈醒了,”郗雲陽望著冷嫣,輕聲道:“你實該回來的。”
冷嫣也一瞬瞬地直視著他,忽然一哂:“你以為你是誰?”
郗雲陽發一言地看著她。
冷嫣道:“你借著大義當幌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隨心所欲地決定彆人的生死命運,你以為自己是神?還是道?”
郗雲陽自嘲地一笑:“你的父親隻是個受儘道愚弄,卻無為力的懦夫。”
“我心愛的女子付了性命的代價,我親手拔去了女兒的靈根靈脈,讓她凡間受儘苦楚,又被剮碎神魂,現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再死一次。”
他頓了頓道:“昆侖君從來是一種榮耀,而是一個詛咒,負山前行的人怎妄想擁有美好的東?”
冷嫣忽然覺得麵對這樣一個人,說什都是多餘。
她握緊手中劍:“我是你的女兒,我沒有父親,沒人有資格決定我的生死。”
大地停止了震顫,城池沙丘消失了,滿地的鮮血屍首也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地間仿佛隻有一個傀儡一縷殘魂。
放眼望去,大地平坦、荒蕪、蒼涼,這個地方,甚至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
然後眼前的地麵緩緩現一條細縫,一道清冷的光從裂隙中滲來,如同從地心伸的一把巨劍,緩緩地移動,將大地割一道道凹槽。
冷嫣握著劍飛至半空,從空中俯瞰,彎曲的凹槽像是符咒,又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陣法,更知如破解,但她還是緊握著手中劍,憑著方才記下的沙丘、星辰的方位,心裡推算著生門的所。
大地上很快便布滿了符文,清光消失的時候,大陣中央忽然現一個人,人坐一張銀光織就的席墊,漂浮半空中。
是個雞皮鶴發的人,裸露外的皮膚上布滿了褐色的斑點,老得連眉眼的模樣都看,隻從衣袍勉強辨彆是個女人。
她的眼睛無神而渾濁,直直地望著前方。
冷嫣對上雙空洞的眼睛,心裡忽然生一種無法言喻的酸楚。
她的目光落她擱膝頭的蒼老的手上,她的手裡握著一串鈴鐺,很小的一串,隻有繈褓中的嬰兒才戴得上,而串起鈴鐺的紅繩已經褪得看清顏色。
老人抬起手,木木地晃了晃鈴鐺,斷斷續續的昆侖謠響起來。
冷嫣忽然明過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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