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第二天早上,某班級部分學生大鬨行政樓的八卦就以無數種嶄新的變形傳遍了整個學校。

老萬笑眯眯領著自己班的學生回來,心情還很好:“集體活動,團結,有冒險精神……”

梁見頂著兩個黑眼圈,走路都發飄,奄奄一息趴在座位上。

“追逐青春放飛夢想,值了。”

林間心情挺好,拍拍他肩膀:“怎麼處理的,罰的什麼?”

雖然鬨了一通,可也畢竟沒闖什麼禍,學生們也被神秘白影嚇得三魂七魄跑了兩塊六。學校也就沒下處分,改成了義務勞動將功補過。

林間反應快,拖著室友先撤離了事發現場,後頭的事兒還都不知道。

“間哥,你這種臨陣就拖一個逃的行為就一點不友善。”

梁見連抗議都有點兒有氣無力,擺了兩下手:“主任要求我們每人三千字檢查,主謀六千字,放學輪流幫袁醫生洗白大褂。”

“你們都摞成一坨了,我也得能拖得動。”

林間卷了卷練習冊,代替話筒遞到他嘴邊:“走近科學,白影到底是什麼東西?”

“說來話長。”梁見雙手接過話筒,雙目無神:“主任還要求我們,洗完的白大褂絕對不準晾在走廊,尤其不準在烏漆麻黑的半夜,晾在沒關嚴的窗戶邊上。”

“……”

一件白大褂引發的血案。

林間咳嗽了兩聲,挺厚道地忍了會兒笑。

“間哥,你覺得這樣跟不忍有什麼區彆嗎?”

友誼就這麼毀於一旦,梁見義正辭嚴譴責他:“兄弟情!你看看你同桌!看看!”

林間揚揚眉,看了一眼肩背筆挺坐姿端正埋頭做題的小書呆子:“我勸你最好彆看。”

“憑什麼不看!”梁見震聲悲憤,“我要送他一瓶飲料!五塊錢的!看人家——”

時亦放下筆,趴在桌子上。

梁見:“……”

“這是悲傷的哭泣。”

林間這人非常好心,拍拍他舍友實在繃不住抖個不停的肩膀,給梁見解釋:“信我。”

梁見吸吸鼻子,拿回自己五塊錢的飲料,在上課鈴裡搬著椅子冷漠地往前挪了五公分-

不考慮內容的情況下,白天的課其實基本都差不多。

林間幾個晚上都沒怎麼正經合眼,第四次勉強挑起眼皮看著自己在筆記本上畫出來的蚯蚓,沒繼續努力欣賞黑板上的內容,墊著校服趴下去。

窗簾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漏在桌上那兩道挺刺眼的光暗了下來。

林間沒忍住,抬了下嘴角,配合地假裝沒發現,閉上眼睛。

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中午在一片空蕩蕩的班級裡坐起來,他甚至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

也不知道怎麼就睡了一上午。

林間抹了把臉,打了個哈欠,把最後一點困勁兒也打了出來。

梁見獨自冷漠了一上午都沒人注意,孤獨地轉回來:“間哥,你醒了啊?”

“醒了。”林間揉揉脖頸,“放學了?”

“早放了。”梁見還在跟六千字檢查廝殺,打了個哈欠,“我也想睡,昨晚嚇得我一宿沒敢合眼睛。”

“被白大褂?”林間問。

“那是普通的白大褂嗎?”梁見對他這個語氣挺不滿意,“那是洗完了晾走廊被風吹得大晚上晃來晃去的白大褂!”

“……哇。”林間給他鼓了鼓掌,“立刻就不一樣了呢。”

梁見終於直抒了一把胸臆,滿足地呼了口氣,氣宇軒昂地坐回去。

才轉到一半,就被他間哥拎著領子拽了回來。

“著什麼急。”林間抹了把臉,“多說幾句,困,精神精神。”

挺長時間都沒睡這麼踏實,一個夢沒做也就算了,居然也沒被各種收作業發作業掃地打鬨維持紀律的打擾。

整個人都好像因為這一覺輕鬆了不少。

他使了點兒力氣,往後抻了個懶腰,聽著骨節聲劈裡啪啦響了個遍,長呼了口氣。

“啊?”梁見愣了愣,“說什麼啊?”

“愛說什麼說什麼。”林間說,“比如我同桌——”

他話還沒說完,先揚了下眉。

本來想問問他同桌跑哪兒去了,怎麼出去的,怎麼出去了他居然都一點兒沒察覺。

結果一側頭才發現根本用不著問。

小書呆子枕著胳膊,趴在座位上,睡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安安靜靜的,靠著牆,占了塊不大的位置。

不注意都差點兒沒發現。

梁見還很好奇他要說什麼,想說話,被林間順手捂住了嘴。

“……”

梁見挺悲憤,翻了張紙一通狂草:不是讓我多說幾句嗎?

林間找出支筆:夠了。

梁見:……

梁見:我就說了一句!

梁見:你不是困,要精神精神嗎!

林間揚揚眉,看了一眼在他身邊兒睡得穩穩當當的同桌。

同桌了這麼長時間,時亦幾乎沒幾次這麼放鬆的時候。

半張臉藏在胳膊裡,呼吸均勻安穩。

男孩子眉眼乾淨,沒了眼鏡遮著,透出一點兒難得符合這個年紀的柔軟。

林間看了一會兒,扯過那張紙利落劃拉了幾筆,塞進梁見懷裡。

林間:不困。

林間:可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