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幫忙關咖啡店的時候, 領口已經濕了一大片。
林間同學現在非常擅長掩飾這種不爭氣的突發狀況，一點兒看不出異樣，繞著時老師轉了百八十個圈, 鍥而不舍地追問時老師考了第幾名。
非常執著。
甩都甩不掉。
不光在男朋友結算歸賬的時候試圖幫忙按計算器，甚至還在打掃店麵的時候試圖把男朋友從角落裡一塊兒掃出來。
“是這樣。”
林間同學跟著時老師轉第一百八十一個圈：“我有一個朋友，他在年級第一的歸屬上下了注, 很關心這次賭局的結果……”
時亦剛把門板閂好，轉回來：“梁見？”
林間差點兒沒反應過來：“梁見也下注了？”
時老師看著無中生友的林間同學，嘴角抬了下, 最後檢查了兩次門窗都已經徹底鎖好, 把沒收的手機還給他。
……
不愛學習小組連夜被間哥一個個從遊戲和床裡親自拖了出來。
“總結一下。”
梁見撐著一隻眼睛打哈欠：“間哥是因為自己得償所願的第九十八名, 和二當家的第多少——”
林間：“一。”
“和二當家的第一, 感到滿腔激動無處抒發, 所以需要我們……”
梁見雙眼撲棱睜開：“多少？！”
吳濤還在捂著胸口震撼：“一。”
“靠——”梁見在床上彈了兩下，“多少？！！？”
雖然每次都堅信學神隻要摘下眼鏡徹底好好考就能考第一，但他們誰都沒敢著急。
尤其這段時間。
時亦要兼顧的事實在太多了, 一個人當十一個人用，他們幾個私下裡甚至很擔憂地討論過要不要把人打暈了讓二當家休息休息。
所以萬爺跟他們說時亦同學因為身體原因請假的時候, 其實一個人都沒覺得意外, 反而鬆了口氣。
哪怕跟著下注湊熱鬨, 其實也誰都沒想到，時亦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把狀態調整回來，不光把他們間哥硬生生一對一輔導到了年級前一百，甚至自己還順便拿了個第一。
“這是什麼級彆的牛逼啊……”
梁見捂著心臟, 為自己如願下錯了的注長舒一口氣：“我今晚不睡了，怒寫三頁物理暑假作業為二當家慶功。”
“我今晚不打遊戲了。”吳濤說，“我也寫一套英語暑假作業的卷子為間哥慶功。”
“我今晚——”猴子在群通話的頻道裡顯得很寂寞，“行吧，我去隨機組隊了，你們寫完記得借我抄。”
林間還有點兒意猶未儘，把這群人送去好好學習，又跟程航聊了兩句，終於在被程醫生怒而拉黑之後稍微恢複了冷靜。
咖啡店後半間是布簾擋出來的居住區，衛生間裡洗浴的配置都全，時亦不習慣這種鬨出來一身汗的狀態，去衝了個澡。
林間在彈簧床上坐了一會兒，儘力平複下來了得知同桌考了第一之後激動到想給全世界開個會的心情。
其他人不了解，他日常被時亦單獨一對一輔導，對時老師的實力要更有數。
他們學校前五名都咬得都很緊，並列名次是常事，時亦很少為了考試特意準備，排名和分數多半取決於那天身體和精神狀態怎麼樣。
但這一次時亦不光給他補課，還給自己做了個考前的衝刺複習安排。
結果立竿見影。
林間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排名跟總分，在心裡算了算一共扣下來的分數。
時亦擦著頭發出來，看他埋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在寫什麼？”
“算我每科比我同桌少了多少分。”林間說，“體會一下差距。”
時亦：“……”
林間算得挺認真，最後掃了一遍，扔了筆把那張紙折起來揣進口袋裡：“記住了，特訓再累了我就把它貼腦門上。”
時亦笑了：“腦門看不見。”
“對麵再放麵鏡子。”林間想得很周到，“科學研究，字的正反和順序都不影響，比如我這一段話就沒有打亂順序……”
時亦到現在也沒能成功克服同桌幾乎逗不樂任何人的冷笑話，愣了半天，還是笑得靠著牆蹲到了地上。
林間也繃不住樂，過去把男朋友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桌子前頭吹頭發。
這段時間沒顧得上剪，時亦的頭發有點兒長。平時不太覺得，洗過徹底濕透了塌下來，才發現前頭都已經有點兒擋眼睛了。
“回頭去剪剪？”
林間給吹風機插上電源，在他頭發上比劃了兩下，挺不舍得：“不能太短，太短手感不好了。”
時亦被暖烘烘的熱風吹得有點兒困，抬了下嘴角，往後靠在椅背上。
林間邊吹邊胡嚕男朋友的腦袋，低頭想說話，看見對著熟練打瞌睡的小書呆子，胸口還是猝不及防地一疼。
“嗯？”時亦抬頭。
林間微啞，低頭親了一口他的腦門：“沒事兒，睡吧。”
時亦找著他的手握住：“不困。”
“眼睛都睜不開了。”林間笑了，摸摸發梢乾的差不多，換了個角度叫他靠在自己身上，“之前在店裡也這麼睡？”
時亦想了一會兒，點了下頭。
林間攏著他微涼的後頸，笑了笑，控製著力道輕輕揉捏了幾下。
林女士還特意問了他們倆今晚會不會出租房，他本來想過回去，後來還是沒舍得。
咖啡店的晚上是時亦守著的，每個林女士回去休息、他在直播爭分奪秒攢錢的夜裡，小書呆子一個人都在乾什麼，他甚至一點兒都想不出來。
是慣性地逼著自己睜開眼睛繼續翻譯稿件，還是靠在椅子裡打瞌睡。
還是就這麼對著空蕩蕩的書架發呆。
時亦為什麼會在這次期末考前特意複習，他其實知道。
男朋友的禮物。
那種隻在他們兩個中間能傳遞的、可能真是靠腦電波的某種默契。
我在往前跑。
我沒被你拖下來。
我沒有因為要拽著你，放慢我往前跑的腳步。
所以你也不要鬆開手。
“我不鬆手。”
林間低頭，輕輕蹭了下他的頸間：“一輩子都不鬆。”
時亦認認真真看了他一會兒，側開頭，肩膀傾上來，伸手抱緊他。
“不鬆手，但咱們也得約好。”
林間胡嚕著他的後背：“不能太累了，真的，不準再這麼拚了，要把身體養好，不然要罰。”
“罰什麼？”時亦抬頭。
林間揚了下眉，低頭迎上男孩子清透的純黑眸色。
……
這種氣氛就不適合討論個什麼少兒不宜的內容。
不用程航。
他自己都覺得不合適。
林間憋了半天，自己先泄了口氣，笑出來：“不知道。”
時亦愣了下。
“不會再讓你累了。”林間親親他的鬢角，“不給這個罰你的機會，所以也用不著想罰什麼了。”
時亦怔了一會兒，嘴角抬起來。
林間把吹風機放回去，沒讓男朋友折騰，伸手把人平平整整挪到了床上。
時亦抬手，戳戳他傾在自己麵前的胸肩：“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