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推了我(1 / 2)

陸無昭從思政殿出來,風比進去時更涼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因為趙曲在他的嘴角看到了笑意。

趙曲迎了上去,將一件藏青鬥篷給陵王披上,“殿下,仔細著涼。”

陸無昭眼中的興味還未褪去,他破天荒地對著趙曲笑了笑,用堪稱和藹的語氣道:“多謝公公。”

趙曲覷見這如沐春風的笑,總覺得陵王愈發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陸無昭低著頭將鬥篷係好,劃出去兩步,驀地停下,回頭問趙曲,“對了,沈大將軍的女兒此時在何處?”

趙曲震驚在原地,呆楞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皇後娘娘的詩會應當還未結束,還在年喜宮。”

陸無昭笑著頷首,轉身離開。

趙曲微微蹙眉,念叨了一聲:“真是怪了。”

小壽子大著膽子湊近,“師父,怎麼了?”

趙曲麵有疑色,“這陵……”

“趙曲。”

殿內皇帝傳喚。

趙曲神色一凜,對著小壽子擺了擺叫對方忙自己的事去,匆忙轉身進屋,“陛下。”

陸培承俯首案台,正重新寫了一副字。

“阿昭說什麼了?”

趙曲小心地揣測上意,見對方心情似乎也很好,心裡疑團更濃,將方才的事如實道來:“陵王殿下問老奴沈將軍的女兒在何處。”

陸培承微微挑眉,朗聲笑了,“阿昭當真如此說?”

“是,老奴不敢胡言。”

“哈哈哈哈,還是阿昭最可愛啊。”

趙曲不懂,趁著對方心情好,見縫插針問:“陛下,您和陵王殿下都聊什麼了?老奴瞧著,陵王殿下許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阿昭很開心?”

“是啊!”

陸培承滿意的笑容一直沒再下去,“無他,隻是給阿昭看中了一門親事。”

趙曲瞬間便反應了過來,他驚詫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是……沈大將軍家?!”

“嗯。”

“可這……”趙曲欲言又止。

沈蕪是嘉宗皇帝看中的兒媳人選,這……兒媳變弟媳,陛下瞧著還挺高興?

不過……也是。

趙曲稍稍想想便明白了為何嘉宗皇帝這麼開心。

沈女的婚事久久未定,隻因皇帝挑不出一個與之匹配的兒子,這個兒子一定不能太出色,不能在陸培承活著的時候對他的皇位造成威脅,要好控製,但人又不能太蠢,不然等他百年後,這個位子總不能交到一個蠢貨手裡。

陸培承的這些個兒子裡,要不就是廢太子那樣,又蠢又有野心,要不就是太過優秀,隻差些機會便會鋒芒畢露,威脅到天子威儀。

隻有陵王最合適。

“趙曲啊,既然阿昭去找沈蕪了,那定是要去親近親近,你派些人盯著點,叫他莫要太過火。”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趙曲渾身一僵,心下大駭,驚疑不定,“是。”

原來……

原來在陵王眼中,沈姑娘與那些貓貓狗狗,也無甚區彆啊。

這人……還真是瘋得可以。

“必要時提醒他,沈蕪是重臣之女,要善待,不可再任由性子胡作非為。”

趙曲想到陵王的性子,又想到陵王與皇帝如出一轍的愛好,冷汗悄悄爬上了後背。

“老奴領旨。”

……

陸無昭沿著小路走,心裡的迫不及待已經快要按捺不住。

他成功了嗎?

成功了吧。

此刻十分渴望與沈蕪想見,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才與她分開不到一個時辰,但對於陸無昭而言,似乎已經過去了數日、數年之久,在思政殿內,與陸培承周旋的每一刻都是極為漫長的煎熬。

他應該是未曾露出半分端倪和破綻才是,畢竟扮演陸培承喜歡的樣子是他最拿手的事。

他如此已經過了十多年,早已經驗豐富,隻因事關他的心上人,他才變得瞻前顧後、猶猶豫豫、搖擺不定。

他將忐忑、驚懼、對未知未來的擔憂、對過去的深深憎惡,全都深深地壓抑在心裡,他看似遊刃有餘的、平靜無波的表麵下,藏著洶湧的情緒,這些情緒日複一日折磨著他。

如今終於就要解脫了。

一想到有朝一日能擺脫陸培承的控製,能擺脫那些漆黑和陰鬱,他便感覺體內有一股熄不滅的烈火開始燃燒。

那火雖隻能無聲灼燒,卻會隨著他日漸壓抑的情緒而飛快蔓延,直到火焰徹底將他淹沒,也將這個世界吞噬。

馬上就要到年喜宮了。

陸無昭穿過禦花園,沿著湖邊走,忽聽身後腳步匆匆,人聲吵嚷。

他微微皺眉,回頭看去。

有好幾名宮女和小太監慌裡慌張地往前跑。

他們去往的方向……是年喜宮。

陸無昭的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慌。

他叫住一個小太監,沉聲問:“發生何事了?”

“陵王殿下金安!”小太監跪下回話,“是有人落水,奴婢們過去救人。”

“誰!”

陸無昭的呼吸莫名一滯。

小太監搖頭,“還不知,奴婢們也是被人喊過去的,應是參加詩會的貴人。”

陸無昭冷著臉,“推我過去。”

小太監忙爬起身,推著人走。

“快點!”

“哎哎!”

湖邊。

沈蕪被人撈了上來,在她後麵被撈上來的是個小太監。

“咳咳咳……咳咳……”沈蕪嗆了一大口水,她不會水,這一下險些被淹死。

好在她賭對了,這個小太監不會叫她死了,就算他自己死,也會拚勁最後一點力氣把她推上去。

不管對方最開始跟上她有何目的,有何計劃,此刻怕是都要夭折了。她現在這樣狼狽,哪能再去見他的主子呢?

她低著頭,微勾了唇角。

方才沈蕪離開了詩會,才剛拐了個彎,就察覺到了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人。

自從上回在憐芳宮外被人用鐵海棠誤傷了以後,她在宮裡的時候都會加倍小心,畢竟這深宮之中都是些會吃人的怪物。

她的隨身侍從是皇後派來的,才剛踏出年喜宮時,那個小宮女突然叫沈蕪原地等一會,小宮女說皇後娘娘準備的禮物忘記拿了,要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沈蕪不著痕跡地望了望四周,那個跟蹤她的小太監果然還在角落裡縮頭縮腦。

她們站在湖邊的小路上,前後無人,倒是個清淨的好地方。

沈蕪意味深長地笑了聲,“你去吧,我等著。”

小宮女很快跑了。

沈蕪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湖水,又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氣,感受著越來越大的風,心想著,這種日子若是不小心掉到湖裡去,不死也要去半條命吧。

她歪了歪頭,朝小太監的方向朗聲叫道:“你是哪個宮裡的人?你主子叫你跟著我作甚?”

那小太監似乎是第一回做這種鬼祟的事,業務十分不熟練,手裡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咕嚕嚕……

一根棍子。

滾到了沈蕪的麵前不遠處。

沈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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