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 閨房內滿是濃厚的曖昧氣味。
驟雨初歇,如每回一樣,他們緊緊抱在一起, 等待呼吸歸於平緩。
等沈蕪喘勻了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殿下為何這般嫻熟?”
陸無昭:“……”
這是要興師問罪?
他低低笑了聲, “姑娘想聽本王如何回答。”
沈蕪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這都是他們“夜以繼日”學習與實踐出來的結果, 但她突然很想為難他一二。
她問:“您家中可有妻妾?”
陸無昭唔了聲, 坦誠道:“有一夫人, 本王很是愛她。”
沈蕪:“……”
被反將一軍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她現在竟是不知該做何反應,是該高興還是生氣呢……
但不得不說,這個答案的確很叫人愉悅,沈蕪抿著唇偷偷地樂。
她猶豫的功夫,男人又道:“隻不過本王更喜歡沈姑娘。”
沈蕪皺眉, “那你的夫人呢?”
“夫人是心甘情願與我在一起的, 本王此刻才發覺,搶奪的滋味甚是美妙。”
陸無昭回味了一下, 感慨道。
他開始後悔, 為何前世那麼傻,傻到竟會那般大度地放任她被彆人娶走,那一世委實活得太過失敗。
這一世腿疾未好時,全靠阿蕪一人主動, 腿疾好後, 那事方便了不少。
但她太熱情,每回還總嚷嚷著要在上麵,他被撩撥得很是難受, 但為了滿足她,他隻能順從,唯有在她體力不支堅持不住時,才會掌握主動權。
但那些都不如今夜,從頭到尾由他來主導,全新的體驗,很好。
沈蕪一時無言,不知該如何接話。她紅著臉靠在男人懷裡,手指在他皮膚上打轉。
其實她也有些喜歡這樣,格外強勢、不講道理的陸無昭是她從未見過的,方才他用力按著她的時候,叫她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愉感。
“小皇叔……”
“嗯。”
“我的手腕還有些疼。”
話音落,手腕被人執起,落入了溫暖的掌心。
他溫柔地按著,沈蕪不由自主地抬起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手掌上移,她攥住了他的手腕。
右手腕處,仔細摩挲,能摸到與其他地方不同的皮膚。
她將男人的手拉到麵前,借著稀薄的月光,努力辨認。
陸無昭沒有掙紮,任由她牽著。
“這是什麼?”她看了好久,才輕聲問。
右手腕處的圖畫是她親手所做,刺青是他背著她偷偷紋上的。如今明知故問,就是想聽他的回答。
“這是我的愛人。”陸無昭說。
沈蕪的心突然快了一拍,一下比一下快。
她沉默了一會,拇指慢慢擦過他脆弱單薄的皮膚,感受著指尖下脈搏的跳動。
“可我怎麼覺得,這個女子同我好像?”
他道:“嗯,那就是你。”
沈蕪又問:“所以,我是你的愛人嗎?”
這次陸無昭沒有再沉默和猶豫,他肯定道:
“你是我的愛人。”
沈蕪笑了。
這些話他從前從不愛說,他是個口是心非的人,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和做出來的事也不一樣。
從何時開始,他也會說這些袒露心扉的話了呢。
“沈姑娘,所以你是否願意做我的娘子,做我的愛人?”
他們成婚一年多,連天地都拜過兩次,如今他再一次問了這個問題。
月光淡薄,但男人眼中的愛意與深情卻濃得化不開。
“當然。”她說,“永遠都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謝謝。”陸無昭收緊手臂,將人緊緊抱在懷中。微微低頭,唇貼上發絲。
月光下彌漫一室溫情。
抱了一會,就在陸無昭險些睡過去時,突然聽到沈蕪問道:
“小皇叔,那你是從何時注意到我的呢?”
陸無昭把頭往下埋了埋,在她頸間低聲道:“不知。”
前世的他如何想,陸無昭不得而知。但今生……
或許是儘歡樓那一次對視,又或者是看到她拖著病體與人周旋,又或許……是她在雨中昏倒,她躺在榻上,他在旁邊默默注視時,心底閃過了不可忽視的擔憂,還有一絲絲的,很微弱的心疼。
初次心動的時刻無法溯源,但可以確信的是,她有能叫他一見鐘情的能力。
又過了好久,沈蕪又問:
“昭昭,那你想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嗎?”
“……”
沒有人回答,黑夜裡隻剩下了男人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沈蕪驀地笑了,睡得還挺快。
她望著床頂,輕聲自喃:“那大概是我頭一次見到強大如你,也會流露出叫人心碎的脆弱時吧……”
醉酒那回,他因為親手了結了十條無辜的性命而自責,選擇傷害自己的那次。
也是那次,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前世的陸無昭身上會有那麼多傷,他為何那麼喜歡自殘。
在孤單一身的歲月裡,他經受了太多折磨。
後來她總想,那時怎麼沒將他抱住呢,應該抱住他的。應該早些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了。
……
隔日,沈蕪醒來時已經很晚,她睜開眼時枕邊已經沒了人,陸無昭坐在她的美人榻上,手裡拿著她在閨中時常看的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聽到床榻上傳來動靜,陸無昭放下書冊,邁步走來。
他扶著人起身,叫她靠好,“餓嗎?”
沈蕪搖搖頭,“昨日好像吃多了。”
“嗯,那不急,再休息會,過會用午膳。”
沈蕪朝外麵看了看天色,“這麼晚了啊……阿爹呢?”
男人笑了聲,“嶽父去軍營了。”
沈琮誌說到做到,今日天不亮人就躲了出去。
守城門的禁軍兄弟看到沈大將軍火急火燎要出城,還以為又出了什麼大事,馬不停蹄就報了上去。
天一亮,陸無昭才起,謝脩禾就差人來問,是不是軍中出了急事。護衛京城的京兆尹生怕要有亂子,也托孟五來問問情況。
“你睡著的這一上午,嶽父驚動了三個司的人。”
沒有大事,隻是為了躲女兒。
沈蕪不好意思地咳了聲,“怎麼能將過錯算在我頭上呢,真是的,明明你也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