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以後的生活沒什麼特彆的不同之處, 孕初期時候,沈蕪的孕吐反應很大,陸無昭為了讓她開心, 兩人又玩起了角色扮演的遊戲。
這天,明心大師北上, 再次路過京城,順路便進了城來看看陸無昭的恢複情況。
他來時正巧看到陸無昭背著沈蕪, 沈蕪正坐在他的肩膀上去夠院裡的花樹。
明心搖頭失笑, 看向這對小夫妻時, 眼底多了些麵對紅塵時的溫度。
沈蕪看到明心來,很是高興。她從陸無昭身上爬下來,男人的神情十分緊張。他比從前更加緊張地相護,愛意之下,還藏著幾分小心。
明心隻看過一眼便知,這個王府又發生了好事。
他們去了屋裡, 明心十分仔細地給陸無昭看腿。看過後, 他說恢複得不錯,但還是要好好養著。
“雖然已經可以行走, 但不要過於損耗, 修養是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說這話時,明心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沈蕪。
過於損耗……十分值得細細品味。沈蕪紅了耳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明心並未久留,他看過後便繼續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人走後, 關起門來, 沈蕪圍著陸無昭轉了轉。
她有些焦慮,“都怪我,是不是不應該那麼對你?”
最近太得意忘形, 加上身子不舒服,她就總想著被人背著抱著,可卻忽略了一點,陸無昭的腿才剛有所好轉。
他能行走也就是這半年多的事情,他生活上極少會在旁人麵前展露出不方便和弱勢,沈蕪幾乎都要忘了,他曾經坐在輪椅上的模樣。
沈蕪知道陸無昭慣常是個喜歡藏住情緒和痛苦的性子,就算真的有哪裡不好,他也不會對她講。
陸無昭拉過沈蕪的手,認真地看著她,“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沈蕪傾身抱住他,愧疚道:“你有事也不會與我說,寧願自己難受。”
陸無昭無奈地摸摸她的頭,“真的沒事,你並不重。”
“這不是重不重的問題,你應該不開心的,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怎麼能不怪我呢?”
陸無昭不能理解她是如何拐到這件事上來的,在他看來,這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並不能以此來斷定她就忽略了他。
她最近情緒格外敏感,一些小事也會小題大做,曾經她為了他做了許多事,如今也該自己多包容些。
“那娘子從今日起,每晚還為我按腿,如何?”就如從前腿還未痊愈時那般。
沈蕪重重點頭,“應當的,這並不難。”
男人笑了,“那就全靠娘子照顧了。”
“應當的應當的。”她說。
沈蕪懷孕三個月時,正是盛夏,因為擔憂陸無昭的腿養不好,整日憂心忡忡,夜間也開始失眠。
陸無昭心疼她瘦了一大圈,卻是毫無辦法,這是心病,他說再多的沒關係她也是不信的。陸無昭並不會像她那般甜言蜜語張嘴就來,為了沈蕪的身體,他的心情也不太好。
一日午後,好不容易將沈蕪哄睡,程時把陸無昭叫了出來。
如今程時已有四個月的身孕,她的小腹微微攏起,但精神看著比沈蕪好上不少。
“王爺,夫人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程時直言道。
她給陸無昭出主意,沈蕪擔憂的事不外乎就是他的腿,那麼就從養腿傷這件事上入手。
程時走後,陸無昭一個人坐在花樹下的石桌前,思考了良久,有了主意。
沈蕪醒時,沒有在床邊看到男人的身影,她心裡一空。
“昭昭?昭昭!”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房門突然打開。
沈蕪揉了揉眼睛,困倦道:“是你嗎夫君?”
由遠及近,傳來男人低沉的應和聲。
除了他說話的聲音,還有一種細碎輕巧的聲響同時響起,這聲音久違的熟悉,沈蕪愣在原地。
她發愣的功夫,那聲音越來越近。
不多時,屏風後晃出一個人影。
陸無昭坐在輪椅上,不急不徐地朝沈蕪劃來。
輪椅碾過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
沈蕪一下醒神,她急得要下榻,“昭昭你怎麼又坐上輪椅了?!腿不舒服嗎?!”
她慌張地要下床,去看他的情況。
陸無昭正好將輪椅停好,從上麵站起來,兩步走近,扶了一下坐在榻沿要穿鞋的女子,安撫道:“沒事,我的腿暫時沒事。”
沈蕪抓著他的手臂,滿臉急色,“那你怎麼又……”
陸無昭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方便我養傷。”
沈蕪茫然了一瞬,“你的意思是你要坐回輪椅養傷嗎?”
這……好像也可以。
“嗯,若是不必要,我還坐在那上頭,”陸無昭道,“不過阿蕪你放心,我目前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彆擔心。”
沈蕪定定望著他,“昭昭,你要保證沒騙我。”
陸無昭低頭,輕吻她的額頭,“嗯,我保證。”
沈蕪鬆了口氣,身子一軟,又癱在男人懷裡。
如此也好,減少走路的次數,適度活動,這應該就能達到明心大師所說的“不過於損耗”了吧。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管用。
輪椅給沈蕪帶來了安全感,她見陸無昭每日大多數時候又坐回輪椅,她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心裡憂慮的事少了一件,還是一件大事,沈蕪晚上的睡眠又好了起來,白天的笑容也變多了。
見她從心結裡走了出來,陸無昭終於長鬆了口氣。
陸無昭坐在輪椅上,麵前攤著許多待閱覽的卷宗,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看著沈蕪津津有味地沉浸在話本的世界裡,不由得抿著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