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手術(1 / 2)

非訴女王 禦井烹香 7082 字 4個月前

紀葒和曲琮約在一個很尷尬的場所:醫院。

“你來簽個字,身份就寫朋友好了, 不要緊的, 局麻手術以防萬一,出不了大事情的。”

國際醫學部, 服務態度本來就好,護士輕車熟路,很老練地指點曲琮簽字,“對,就簽這裡就好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一會導診來陪你去換衣服, 家屬可以到手術區門口去等了。”

這要是什麼吸脂手術、雙眼皮手術甚至是鼻綜合手術, 那也就算了, 紀總監讓曲琮陪她來做乳腺結節微創手術, 這是曲琮沒有想到的, 她手足無措地簽了字,在手術區門口徘徊幾步,上網查了一下手術的風險, 就安下心來掏出筆記本在旁人異樣的眼神裡做苦工。大概過了一個來小時,醫生出來說了聲“手術很順利”,導診就把曲琮帶到觀察室裡,“休息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差不多沒事的話就可以回去了, 病理報告在APP上就可以直接看……”

紀葒還躺著, 這些都是對曲琮說的, 曲琮聽得一愣一愣的,反射性拿個錄音筆把她的話錄下來,又被護士怪異地看幾眼,她感覺自己像是進入異次元,她看彆人和彆人看她一樣奇怪——曲琮從小到大好像還沒在無人監護的情況下進過醫院,以前體檢都是被老師帶著,自己生病上醫院也有母親陪同,而且她身體一向不錯,這種作為‘監護人’坐在病床邊的感覺很不好,但她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舒服。

“葒姐你感覺還好吧,要喝水嗎?”護士走後,她坐了幾秒有點坐不住,沒話找話,說完了又想起來,“噢,你現在能喝水嗎?”

“局麻有什麼不能喝的。”紀葒倒是很鎮定,“不過我不渴——你不要這樣子,好像凳子上有根針一樣,要坐就坐板正點。”

曲琮反射性坐直了,仿佛被班主任嗬斥一般,過一會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紀葒的馬仔——雖然在紀葒看來也算是她養的一條狗,但狗至少是主人的狩獵夥伴,她不用這麼言聽計從。

“那現在感覺好嗎?”

有話說,注意力被分散,她沒那麼不舒服了,轉而留意病號,紀葒臉色也沒蒼白,甚至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這隻是個很小的手術,她本人處之泰然,“沒感覺,彆怕了——你實在太嬌慣了,Stacy,稍微直麵生老病死,就嚇成這個樣子。你沒經曆過親人過世嗎?”

曲琮隻有在很小的時候有祖輩過世,但記憶已模糊,而且,小孩子總是對這些事情不太在意,大概是自己的大腦都沒發育完全,情緒也不完整。這確實是她很久以來第一次進醫院。

“隻是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覺得葒姐你是永遠不會生病的。”她半真半假地說。“感覺你一直都很強大,永遠沒有脆弱的時候。”

“這倒是真的,”紀葒被逗笑了,她半閉著眼喃喃地說,“殺不死我的都會讓我更強大——至於今天這手術,完全稱不上是問題。”

曲琮剛才有旁聽紀葒和醫生的對話,這是一個很典型的良性結節,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如果是她自己的話,可能會嚇得提心吊膽幾天,至少要有家人在旁陪伴才行,“但怎麼也是手術……您不該找人來陪嗎?如果我不聯係您,難道就真的自己做了嗎?”

“找誰啊?我家裡人都在老家,也不想他們過來——來了也是添亂。”

很多人麻藥勁兒退了會有點亢奮,紀葒看來也是這種人,她比平時多話,態度也沒那麼帶刺,“以前應該會找佩佩或者阿黛吧,但最近這情況,不想找,會被煩死。”

確實,如果兩個人都找,那就會現場上演暗戰,紀葒做完手術可能也不想駕馭這麼複雜的場麵,單找一個,被另一個知道了自然又要爭寵。曲琮就不同,至少算是紀葒的‘自己人’。

不過——

“那也是葒姐你一手造成的……”曲琮不禁吐槽。

紀葒掃她一眼,笑了。“我覺得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說起來,新加坡好玩嗎?華錦新加坡所有個主管,好像姓周,他長得很帥,你這次去遇到他沒有?”

怎麼這幾個女王個個都無所不知,又兼有火眼金睛?曲琮根本分不清紀葒是不是明知故問,在試探她的坦誠,隻好若無其事地回答,“遇到了,很帥嗎?我沒覺得。”

“現在的小孩子眼光是越來越高了。”紀葒似乎也沒看出不對,她感慨說,“天宇你也看不上,周定你也看不上,你自己找的男朋友條件一定非常好。”

“條件是條件,長相是長相。”

和紀葒聊天,如果能堅持住三分鐘沒有交代祖宗八代,那就算是防禦力很高了,此女的套話能力是真的史詩級,曲琮不敢再放任話題繼續在自己身上打轉,好奇問,“不讓她們過來,是因為現在還不想拋出底牌嗎?”

紀葒略帶散漫的表情專注起來,眼神凝聚,看了曲琮一眼,“元黛讓你來問的?她覺得我有底牌?”

“是,她想讓我來問問,葒姐你到底想要什麼。”曲琮‘告密’,“她說,你一定是有計劃的,不亮出來,隻是想看看她們有沒有更好的報價——但她實在想不到你還缺什麼了。”

她不禁加一句,“我也想不出你還缺什麼。”

“缺什麼?”紀葒啞然失笑,環顧四周,“你還看不出來我缺什麼嗎?”

雖說是小手術,但……還要抓壯丁式地抓人來陪……

曲琮感覺自己似乎染上不好習慣,和女王們學的,自己也越來越Drama了,在新加坡和周定喝酒也就是幾天前的事,那時候她意氣風發,很感謝自己一年前有勇氣做下的決定,可現在坐在紀葒病床邊,她又不禁惶惶不安、悚然而驚,好像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她喜歡危險的遊戲,喜歡權力,喜歡金錢,而且漸漸不因此內疚,女人有野心和欲.望並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曲琮知道自己有一定的能力,她學得很快,隻要膽量足夠大,運氣足夠好,有一天也許她也能像前輩們一樣成功。誰的生活沒有甘苦?能坐在望江豪宅裡哭其實是很重要的。

當然,她也看到了很多淒涼的側麵,了解了許多心酸的隱秘,她知道女王的生活也並非儘善儘美,可直到這一刻她才深刻認識到,這條路走到儘頭,就算如紀葒一樣,成功到神秘、強大到邪惡,甚至能編織一張網把女王們都籠罩在內——可她做手術的時候依然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親人來陪,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並沒有人真正地、純粹地關心著她。

“你有兄弟姐妹嗎?”曲琮忍不住問。她是獨生女——曲爸爸和曲媽媽當然無條件永遠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