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結束(1 / 2)

非訴女王 禦井烹香 6564 字 4個月前

“嗯,嗯,好,我知道了,你繼續控製住他,不要讓他亂跑——讓他睡一會吧,必要的話吃點安眠藥。”

元黛掛了電話,迎來的當然是兩個朋友的凝視,她笑了下,“沒事,問題不大——李錚太久沒聯係上我,再加上Simon那邊在搞小動作,有點過分緊張。”

有人能這麼掛念自己,其實是一件很值得羨慕的事情,簡佩的表情酸了一下:她這次出來,為了防止被家人阻止,不論是林天宇還是父母都沒有當麵告知風險,大家都以為她是普通出差,短短一天失聯,家裡人根本沒有察覺,這種時候當然有點落差感。

元黛也是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所以才輕描淡寫地帶過,而且特意把Simon的事同時說出來,簡佩也就是酸了一秒鐘,就專注正事,“Simon怎麼了?”

“Bluffing,可能是發現我們三個同時失聯了,想搞波事情。”

元黛其實沒和曲琮說太久,簡單講了一下兩邊情況,做好安排就掛了電話,不過Simon的動機瞞不了她,“他也知道,格先生還是想把亞洲這塊給你管,讓他到大陸來,包括親自跑過來找你,都是敲打的一部分。恩威並施,他既然會親自來見你,那就是還打算用你。”

“哦,他這是想搶先詐唬到一些料,捅出去拉你下馬,他好上位。”簡佩也是一聽就心領神會,這種職場手段隻要能弄清動機,陰謀是很容易看破的。“Simon確實老手了,真正膽大包天。”

身在蜘蛛網中心,紀葒反倒沒發表什麼看法,兩個律師都看向她,她也隻是搖搖頭,“不說他了。”

如果她們成功了,紀葒本來也就很難留在格蘭德——事實上,除非她現在反水,否則不論成敗,最好的結果她都要失掉自己的權勢地位。如果她們失敗了,很可能甚至難以回國,Simon的計劃和她們實際上已沒什麼關係了。元黛和簡佩都明白這個道理,她們對視一眼,不再說話,順從地跟著紀葒下了車,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街頭。

夜已經很深了,但大學附近的酒吧正是熱鬨的時候,最近不是考試季,學生們都很野,大半夜了校園草坪裡還聚著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聊天,元黛有些吃驚,“今天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體育比賽?”

“應該是本地美式足球的小比賽。”簡佩看了一眼人流量,老練地判斷,“大比賽可不止這個動靜。”

她們都不是很融入美式生活的學生,尤其對體育運動沒有興趣,紀葒要更清楚一點,畢竟她在這附近還買了房,但她現在似乎沒有任何說話的興趣,把她們帶到草坪上找了個地方坐下,就抱著腿自顧自地發呆。簡佩和元黛麵麵相覷,都沒有逼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緩解尷尬的氣氛,也分分心,免得拿去手機就停不下來,回郵件回到入迷,反而耽誤了正事。

“我好像畢業以後就沒回來過了。”

人過了30歲,有時候就不怎麼喜歡回到母校,記憶有魔力,消磨掉回憶中的瑕疵,留下的多數都是美好的瞬間,但現在生活中的煩惱卻是實實在在的,誰會喜歡這樣的對比呢?尤其是簡佩,她一向家境殷實,會想到大學時代隻能想到當時輕盈的身形,那時候她不怎麼需要控製飲食、加強運動,隨便吃也不會胖。

“這棟樓,太熟悉了,”元黛回母校次數也不多,但還是回來過一兩次,“那時候我們開小組會議,還記得嗎?經常就坐在台階上,然後覺得遊客好吵,想躲到圖書館裡去,又覺得路太遠了,不如就將就一下——現在我們也成遊客了。”

“對,說不定現在那邊那堆年輕人就在想,這三個老女人看起來太奇怪了,她們到底想乾嘛,闖到年輕人的地盤上來,我們大學的超齡學生現在這麼多了嗎?”

簡佩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了,“反正,如果是當時的我,很可能就會這樣想。”

“在彆的學院也許有可能,在法學院?年齡從來都不是優勢。如果我們把職業寫在臉上,他們想的也許就是怎麼過來自我介紹了。”元黛說,她還真對著遠處的學生們舉手致意,哪怕他們其實正在熱烈討論,完全沒注意到她,“享受吧,這是你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錢可以賺,但青春過了是真的不再回來了。”

如果他們打算從事法律行業,這確實是一輩子最輕鬆的時日了——雖然學業也仍是忙碌,同儕的競爭壓力也仍是激烈,但至少要比工作以後好了幾百倍,簡佩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出神地望著年輕的學子們,她突然說,“但其實我並不覺得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那幾年我的主旋律其實不怎麼開心。”

年少時光,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這似乎是一種政治正確,也成為年長者對年輕人發出的勸告中最常見的一項,不過這要有個前提,那就是年少時光確實是美好的。簡佩的話讓元黛有些吃驚,倒不是因為觀點本身,而是簡佩居然也覺得年輕時的生活不怎麼快樂。

“是嗎?”她說,“當然我也不懷念學生生活——30歲以前,我都太窮了,現在回頭看,那麼強的緊迫感,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元黛從前是窮,很窮的人如果後來改變了階層,從來不會懷念從前,‘貧窮卻單純的快樂’,這屬於健忘的人,元黛記憶力很好,她記得所有貧窮帶來的局促、緊張、無知和焦慮,她總在羨慕彆人豐沛的物質,總想顯得體麵一些,就算她足夠聰明也足夠自信,這樣的情緒仍然不時泛起,隻是被掩蓋得很好,她從來不會對任何人說。

“我也很窮——精神上的窮,我花的是家裡人的錢,那就要做一個家裡人喜歡的女兒。”簡佩講,“所以我蠻喜歡小曲的,她受到的家庭壓力更大,居然還有勇氣反抗。我,我心甘情願,自己閹割自己,家裡人給我選什麼專業我就讀什麼專業。媽媽言傳身教,什麼樣的男人值得結婚,我就找了個什麼樣的男人。”

她側過頭,如夢似幻又有幾分詭秘地說,“還記得我們以前經常大半夜去喝咖啡嗎?我們幾個,去買杯咖啡,端著暖手,站在宿舍前麵慢慢喝完——那時候我看起來好開心,常常依偎在天宇懷裡,顯得很恩愛的樣子——可是有很多很多時候,我笑完了轉頭去喝咖啡的時候,心裡想的是我該怎麼才能和他分手。”

元黛不禁失笑,簡佩講,“你彆不相信我,就是很短暫的一瞬間,很快就消失了,但是這個想法它就盤旋在腦袋最角落的地方——”

“我懂的,你不用形容了。”元黛說,“我也有,而且和你的很對應,所以我才覺得好笑。”

她揭盅說,“我們在草坪上喝咖啡的時候,有時候大家笑完的那一瞬間,我望著你們,心裡想的是,我該怎麼把他搶回來。”

簡佩整個愣住,但不算吃驚,反而有些恍然大悟,“我就知道——”

“你感覺到了?”元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