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從昏迷狀態中醒來,孟醒覺得自己總該習慣了。
然而事實證明,他不習慣。
在意識清醒的同一刻,就是肩膀上傳來的皮肉撕裂的劇痛。古代背景坑就坑在這裡,沒有良好的醫療設施,即便他是皇帝,麵對這種疼痛,也沒有辦法用藥物緩解。
“陛下?”
在孟醒疼的抽氣的時候,突然聽到左側傳來不確定的喚聲。
孟醒睜開眼睛朝左側看了一眼,現在大概還是深夜,漆黑夜色在窗外發出幾聲夜風吹過的寂寂呼聲,窗邊明亮的燭火在風中跳動了幾下,掙紮著發出照亮這一方屋舍的火光。
借著火光,孟醒看到溫如嵐撐著下巴坐在自己床邊,原本似乎在小憩,卻被自己突然發出的動靜驚醒。
溫如嵐坐正身體,他的右手依然跟孟醒握在一起,在這昏迷的不知道多少時辰裡,一直都如他所承諾的那樣,沒有鬆開。
孟醒心裡一動。
“很疼嗎?”溫如嵐小心的用空餘的那隻手碰了下孟醒被紗布纏著的肩膀,又在即將觸及對方的時候忐忑的停住。
疼的要死。這是孟醒的心裡想法,但是出於男人死要麵子絕不喊痛的心理,孟醒逞強道:“也不是很疼。”
溫如嵐輕笑一聲,一直懸著的心在聽到孟醒還有心情嘴硬的時候終於得以放鬆些許。他從宮女手中接過沾著溫水的濕布,小心的幫著孟醒擦了下後背上因為疼痛冒出的冷汗。
疼痛之餘,孟醒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很重要的一點——他沒穿衣服。
褲子還是穿了的,但是上半身確實是未著寸縷。因為箭傷傷在肩背,處理傷口時為了方便,衣服自然是直接剪掉了。
此刻他趴在床上,被子隻蓋到腰部,背部堅實的肌肉線條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溫如嵐眼中。
這讓孟醒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在彆人麵前打赤膊他不慌,但是在溫如嵐麵前...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倒也不是說他就是一隻沒有反抗能力的小綿羊,但溫如嵐那種老虎對綿羊貪婪的覬覦卻是毫不誇張的。
孟醒側著頭,偷偷觀察了下溫如嵐的表情,發現溫如嵐此刻的神色很正經,在幫孟醒擦拭背部時並沒有任何揩油的動作,眼神中也並未摻雜**。
相反,他微微簇起的眉眼裡似乎隱隱含著一絲難散的陰鬱和憂慮。
下一刻,孟醒知道這絲憂慮是什麼了,他突然感覺胸口冒出一股腥氣,這股腥氣直衝喉嚨,激的孟醒直接撐起身體,在床邊吐了出來。
是一灘黑色的血跡。
溫如嵐看著這灘黑血眼神一變,他幫著不住嗆咳的孟醒輕拍後背,同時柔聲安慰道:“沒事的,這毒不難解,陛下吃幾日藥就會好了,沒事的。”
真的不難解嗎?孟醒不信。行刺者在箭上淬毒,就是為了雙重保險。即便在沒有命中致命部位的情況下,箭身塗著的毒素也會要了對方的命,這種滿含殺意的毒素必然不可能好解。
他看了眼自己的狀態欄,“溫如嵐的怒火”和“流血不止”兩個DEBUFF都消失了,但是那個綠色的帶毒的圖標卻頑固的留存著。
孟醒點了下圖標說明:“蛇腥草毒:一種生長在西域邊塞的藥草,花瓣含有劇毒,中毒者三日後內臟衰竭而亡。解毒方法:服用蛇腥草枝葉研磨成的粉末。”
蛇腥草毒...孟醒琢磨這個說明,既然是來自西域邊塞的藥草,就說明中原可能很罕見,同理,短時間內想要找到蛇腥草的枝葉用來做解藥也很難。
而那個綠色的中毒圖標下有69小時25分的倒計時,倒計時結束,就是他的血條歸零的時候。
也就是說......
“丞相,朕是不是要死了?”孟醒輕聲問了一句。
溫如嵐跟孟醒相握的右手陡然攥緊,在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慌忙放鬆了力道。
他扶著孟醒,讓孟醒趴在自己的腿上,一邊撫著對方的後背一邊柔聲道:“不會的,臣會找到解藥的,陛下不會死的。”
他聲音柔和,語氣卻透著股斬釘截鐵的堅決,以及一絲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
孟醒“嗯”了一聲,其實並沒怎麼在意,生死於他,不過一個係統界麵的血條,清零了,重來就是了。
他在意的是...
“丞相,咳咳...朕臨死前有一個願望。”孟醒一邊咳一邊道,一副彌留之際的虛弱模樣。
“陛下不會死的!”溫如嵐強調著這一點,同時,也體貼的詢問道:“陛下有什麼願望?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他神情寵溺,好像孟醒此刻無論提什麼樣過分的要求,哪怕是這天下,包括他自己,他都可以拱手讓出。
孟醒倒也不需要那麼多,他隻有一個小小的願望:“朕想要一萬兩銀子。”
場麵一寂。
溫如嵐本來在撫著孟醒後背的手僵住了,他的神情同樣僵住了。
如果不是孟醒真的身中劇毒,他此刻簡直恨不得敲開對方的腦子看看,裡麵到底裝了什麼。
“陛下現在還對那位花魁念念不忘?”溫如嵐柔和的嗓音透著股令人汗毛倒豎的危險意味。
“不!”孟醒打了個激靈,立刻反駁道:“朕不是要去拍花魁。”
“那陛下是要做什麼?”溫如嵐語氣中的危險不減,因為他不信孟醒的說辭。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要一萬兩銀子?拿來抱著當寶貝嗎?
孟醒就是這麼想的,為了博取同情增加成功率,他“虛弱無力”道:“朕就是覺得,拿著銀子,心情會好一點。心情好了,說不定我的傷勢就好了。”
溫如嵐:“......”
“臣陪著陛下,陛下心情不好嗎?”溫如嵐又問。
他語氣平淡,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但孟醒卻敏銳的察覺了其中的陷阱,他已經踩過一次隱藏成就的坑,當然不會再來第二次死亡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