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孟醒這便啟了程,他沒有走的太刻意,一路晃晃悠悠的晃到了禦書房,一副正巧路過的樣子。

進了殿門,伏首在桌案上處理公文的溫如嵐對他揚起了一個一如往常的笑容:“陛下來了。”

他神色正常,仿佛那天以下犯上的舉動不是他做的一樣,半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

既然如此,孟醒便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態度平常的對他點了點頭:“朕正好路過,過來看看丞相,丞相處理那麼多公文,真是辛苦了。”

“陛下既然知道臣的辛苦,怎麼不給些賞賜?”溫如嵐十分擅長順杆爬,抓著孟醒隨口一句就撩撥開了。

他說到“賞賜”二字的時候衝孟醒曖昧的眨了眨眼,很明顯,他所要的賞賜必然不是指尋常的財物方麵的賞賜。

但孟醒並不接茬,隻道:“丞相想要什麼,自己取了便是,聖旨你都能自己寫,又何須過問朕呢?”

他這話說的有點重了,周圍的宮人察覺氣氛的不對都識趣的低下了頭,溫如嵐也收斂了笑意,他使了個眼色,隨侍在身後的太監總管心領神會,招呼著一眾宮人都出了殿門。

隨後又將殿門小心的關上,將獨處的空間留給兩人。

待人走了乾淨後,溫如嵐才斟酌著開口:“陛下是在怪臣?”

“沒有。”孟醒否認了。他並不怪溫如嵐,因為他對溫如嵐的人渣屬性認知的很清楚,對自己的地位認識的也一直很清楚。

“朕那二弟一心想弄死朕奪取皇位,管太師則想推齊王上位自己成為國丈,在他們眼中,朕是一個擋路的障礙,非殺不可,但是丞相不想殺朕,起碼在你改朝換代前,你需要朕這個傀儡。若非有丞相在,朕或許早就死於管太師和齊王之手了,朕又怎麼敢怪你呢?”孟醒將一切都攤開來說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溫如嵐卻似乎從這平靜中聽出了幾分酸楚。

他的陛下果然不傻,對朝堂上暗流洶湧的局勢一直都心知肚明,對於自己任人魚肉的處境,也心知肚明。

溫如嵐一時有些後悔,後悔前日他太過衝動了,不該對陛下那麼放肆。他趕緊彌補道:“陛下,臣不會傷害陛下的!”

孟醒笑了,笑意中帶著些許譏嘲,看出來是一點都不信。

溫如嵐上前一步,握住了孟醒的手腕,他借著相握的力道,來表達自己承諾的堅決:“臣以前是有謀權篡位的想法,但陛下舍命相救的那一次,臣便早已改變了主意。”

“改變主意?丞相改變之後的主意是指前天對朕說的那些嗎?又或者平日裡對朕做的那些輕佻放浪的舉動?”孟醒又問,他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悲涼:“丞相,在你心中,朕其實就是一個可以隨意欺辱的玩物吧。”

溫如嵐臉色變了,他想要解釋,一向巧舌如簧的唇舌此刻卻啞了聲,因為他意識到一切辯駁的言語都在自己前日的行徑下變得蒼白無力。

他突然在孟醒麵前跪下,用自己的行動向孟醒證明:“陛下是臣的陛下,永遠都是。”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皇帝下跪,在平日的早朝,亦或是稍微正式些的儀式,都需要行這樣的跪禮,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在沒有任何人在、本不需要再顧忌君臣之禮的情況下,對著孟醒下跪。

孟醒很清楚這一跪的分量,畢竟在不久之前,沒人盯著的時候,溫如嵐可是連站起身行個簡單的躬身禮都懶得做的。正是因為清楚,他此刻才格外驚訝。

他覺得自己可能玩過火了,他就是臨時起意想要玩一出苦肉計,裝出一副夾縫求存受儘屈辱的可憐傀儡小皇帝模樣,借此止住溫如嵐那些讓他有些招架不住的撩撥,或者正在醞釀中的歪心思。沒想到溫如嵐為了表決心竟然肯做到如此,而且那些順著相握的五指傳來的同樣真摯的內心話,讓孟醒感覺更難以招架了。

還莫名的有一種,自己是玩弄人心的渣男的罪惡感。

孟醒也不想玩弄溫如嵐的真心,但是要讓他接受吧...也委實有點困難,他真的對一個男人不太感冒,雖然他對女人好像也不太感冒...

孟醒突然想起來,在現實世界中,他活了二十多年,戀愛經驗為零,暗戀經驗也為零,他似乎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這是有點奇怪的,一般的人在成長過程中,總會有個讓青春期荷爾蒙萌動的暗戀對象,但是孟醒沒有,他連心動是什麼感覺都沒有體會過。

他會對身邊的女性表現謙讓,展現男士應有的紳士風度,但那僅僅是遵從普世價值觀規定的道德,而不是因為他對她們有任何超越一般界限的好感。

他對所有人都是溫和又疏離的,就像上一重夢境中,他會因為溫如嵐淒慘的童年而對對方多一些照顧,多一些容忍,卻不會真正上心,也不會真正的愛一個人。

硬要說這麼多年來,誰離他距離最近的話,或許還非溫如嵐莫屬了,雖然是對方強硬的闖進來的。

但孟醒不覺得這個距離是愛,溫如嵐隻是相較於彆人離他近了點,他依然不愛任何人。

所以此刻麵對這麼一份自己無法回應的感情,他才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猶豫再三,孟醒歎了口氣,將溫如嵐從地上拉了起來,安撫的捏了捏對方的掌心,同時回應道:“朕相信你就是了。”

溫如嵐緊繃的神色終於得以放鬆,放鬆之餘,還有些後怕,後怕自己差點就對孟醒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他心裡確實醞釀著準備在將一切麻煩解決之後,對孟醒來點強硬的措施的想法,但他於方才才發現,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他對孟醒的感情比他自己所以為的還要深重的多。

深重到看不得對方露出一點難過,看不得對方受一點委屈。

溫如嵐將自己心中那份陰暗的占有欲強行壓下,他決定退一步,退回到能讓陛下安心的界限內。

被孟醒拉起來後,他主動鬆開了孟醒,態度拘謹又恭敬,謹守為人臣子的本分。

兩人又聊了會兒正事,孟醒將孟凡的真假兩種計劃都告訴了溫如嵐,真的那種他沒法解釋來路,就以自己的猜測的形式告知了溫如嵐,讓對方在朱雀門的方向也做好防衛。

溫如嵐都應下了,他自己也有獲取消息的渠道,沒有孟醒的這樣詳細,但兩相佐證,卻也證實玄武門的進軍路線很可能隻是個幌子。

正事談完了,孟醒就準備走了,溫如嵐沒有阻攔,談話途中,他也再沒有任何僭越的舉動。

孟醒離開時,像是一般的臣子一樣,他對著孟醒的背影恭敬的行了一禮。

孟醒注意到了,但他沒有回頭,隻自顧自往前走。推開殿門後,他方才發現天色在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清冷夜風沒了殿門的阻擋,直往領口灌去。

他穿的並不少,卻還是感覺有些冷,而溫如嵐,穿的似乎比他還單薄一點。

孟醒一刻不停的步伐突然停住了,他在殿門處駐足,對身後的溫如嵐說了一句:“更深露重,丞相記得加件衣服。”

溫如嵐一怔,隨後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應是道:“謝陛下關心。”

孟醒想說自己也不是在關心你,就是隨口提醒一句,但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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