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孟醒就守在溫如嵐身邊,看著對方處理公文,又或是對屬下吩咐今晚的部署,慢慢的,時間到了午夜。

亥時三刻,孟凡按著自己計劃好的時間準時從城郊的虎賁營裡出發,身後是一隊披堅執銳的將士。

虎賁營裡的將領幾乎都跟孫參將有交情,是以對前幾日孫參將就這麼被滅門了的事很是憤慨。

他們並不知道這起滅門事件的由來,亦或是隱藏其下的暗殺計劃和皇權爭奪。他們對這件事的認知基本都來源於管延,在管延的說辭裡,溫如嵐就是個狼子野心的小人,孫參將滅門一案,是溫如嵐想徹底拔除朝堂上的對手,也是想插手虎賁軍中的軍務。

不光殺了孫參將,還想插手他們虎賁軍的事?這還了得?!一眾武將聽了氣的都把桌子掀了,就是這個時候,孟凡閃亮登場了。

他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先是安撫了一下眾人的心情,隨後再表達了一下對溫如嵐的憤慨,把溫如嵐貼上了禍國殃民的反派的標簽,對溫如嵐平日治水平亂的政績隻字不提,直把對方貶的一無是處,而他自己,則是英明神武的新主。

他裝的很是像那麼回事,武將們都被忽悠信了,是以當孟凡提議要進行宮變肅清君側時,虎賁軍中的將士幾乎沒有多少猶豫,就同意了。

也不全是為了孫參將報仇,還為了掙一個功名。他們到底不是傻子,知道這宮變一成功,君側是肅清了,皇位也八成得換人坐了。

跟隨孟凡舉兵,這可是從龍之功,誰不想掙一個名位?

所以今夜虎賁軍全營出動,舉著清君側的正義大旗,向城內進軍。

朱雀門的守軍也早已被買通,遠遠見著大軍行進的影子,便主動打開了城門。雖然孟凡特意強調要隱蔽行事,但這數千人馬的腳步是藏不住的,住在城門附近的百姓聽到街道上的響動,都趕緊閉緊了房門,他們知道這京中,今夜是要變天了。

但還有些屋舍中,住的卻不是百姓。

身穿禁軍鐵甲的將士們躲在擁擠的屋內,新任禁軍統領站在門後,從門板的縫隙裡往外窺視,他五指張開,向身後的士兵們坐了一個等待行動的手勢。

等在街道上疾行的虎賁軍已經走過這條街道的一大半時,他猛地將五指握拳,這是進攻的信號!

禁軍將士們聽令而行,近百名將士從這小屋中衝出,在虎賁軍將士一副見鬼的神情中,不由分說的衝將上去,硬生生將虎賁軍行軍的隊列從側翼截斷成兩截。

行走在前部的孟凡和虎賁軍的軍官們意識到身後的變故,紛紛調轉馬頭,就看到這阻斷他們行軍隊列的不同於虎賁軍軍服的將士。

孟凡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難道他的計劃泄露了?但是不應該啊,他明明給他那傻子哥哥的都是假計劃,真計劃隻有管太師和他的心腹知道,他們不會背叛自己才對。

又或者,他的計劃其實沒有泄露,而是溫如嵐本人行事比較謹慎,除了在玄武門設伏,在其他城門處也放了士兵偵查。

孟凡覺得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因為這群人雖然成功的打了己方一個措手不及,但這不到一百的人數,實在不像是來伏擊的。

他正要下令,將這夥禁軍包圍起來,一個都不要放出去給溫如嵐報信,卻突然發現,自己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孟凡再次回頭,就看到漆黑街道上那些在星月反射下鋥亮的刀光。

他還未來得及包圍那夥禁軍,就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這夥禁軍的數量跟己方不相上下,卻分散著躲藏在屋舍中,先由一小撥人截斷他們的進軍隊列,讓尾部部隊跟前部部隊失去聯係,成為無頭蒼蠅,失去絕大部分戰鬥力。大部隊再同時拉開包圍圈,結成無路可逃的天羅地網。

中計了!孟凡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同樣意識到自己今夜起兵的計劃溫如嵐一定知道了,那麼,對方八成也並沒有喝下那杯毒茶。

情勢對於己方已是大大的不利,但是事已至此...孟凡勒著韁繩,在四周都看了一圈,周圍全都是人影,禁軍的人影,他徹底沒了退路。

他舉兵造反,人贓並獲,溫如嵐絕不會放過這個處死自己的機會,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殺出去,衝進皇宮,將他那傻子哥哥和溫如嵐一並解決掉!

想到此,孟凡強撐著鎮靜,對著身邊的將領和士兵喊話道:“成敗在此一舉,隨本王一起殺出去!鏟除奸佞!肅清君側!”

虎賁軍被這突然的變故弄的慌亂的軍心被這句話振奮了一下,虎賁軍將領們咬咬牙,也抽刀出鞘,準備拚死一搏。

兩撥人馬開始互相衝鋒,他們戰成一團,至於孟凡...他在喊完那句話後,並沒有隨其他虎賁軍將士一起衝出去,而是縮在後方,並且讓自己的近衛們牢牢守在自己身側。

他那麼尊貴的身體,怎麼能像這些普通士兵一樣去拚殺呢?

孟凡一直看不起孟醒,覺得孟醒太蠢,文不成武不就,而他自己...其實也並沒有文成武就,論文,他比不過溫如嵐,論武,他比不過在場的任何一名將士。

隻是一直有孟醒這麼個傻子做對比,把他的自信對比的無限膨脹,覺得自己不可一世,皇位舍他其誰。

但實質上,他也就是個樣子貨,平常裝模作樣可以,到了現在真正要拚殺的時候,他反倒縮到了最後頭。

一開始勇猛衝鋒的虎賁軍將士戰著戰著便發現了不對,這位齊王殿下非但不在前方帶隊應戰,反而隱隱有找機會跑路的意圖?

一軍主帥尚且如此,這本就已經陷入不利境地的虎賁軍,軍心一下散了,他們再無衝鋒的勇氣。而與之相對的禁軍,則勢頭大盛,丞相大人料事如神,將孟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看的一清二楚,就連孟凡此刻會借著大軍的掩護逃跑的可能都想到了。

孟凡剛在近衛的保護下想要趁亂逃離戰場,就被一股專門盯著他的禁軍抓了個正著。孟凡被擒後,虎賁軍也慢慢放棄了抵抗,丟下了兵刃投降。

禁軍統領抓了孟凡後並沒有就地格殺,到底是位王爺,還要等陛下和丞相大人做進一步指示。

待戰局基本穩定之後,禁軍統領又一聲令下,讓軍中將士沿著朱雀街前進,去太師府中捉拿另一名叛黨,管延管太師。

還有與管延勾結的其他朝臣,也同樣不能放過,孟凡和管延打著今晚一口氣清理乾淨溫如嵐和其黨羽的打算,卻不想被清理乾淨的反倒是自己這邊的人。

深夜的京城中,軍士行軍的腳步聲,和被抄家捉拿之人的哭喊聲響個不停,舉著火把在街道中跑動的軍士將京中照的亮如白晝。

大勝的戰報也一封一封的遞到溫如嵐的桌案上,在聽到齊王被擒,虎賁軍棄械投降時,溫如嵐對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孟醒展唇笑了:“陛下,這下你該放心了。”

雖然他早已保證過他會處理好一切,但孟醒卻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坐立難安的心緒不寧,無論溫如嵐怎麼安撫,都無法將孟醒眉宇間的憂慮抹去。

此刻孟凡和管延大勢已去,也就剩一些殘部還在負隅頑抗,成不了氣候,天亮前肯定能將這夥人收拾乾淨,溫如嵐覺得孟醒總該放下心了。

然而孟醒依然沒有放心,他甚至還提了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丞相,你往裡邊坐坐吧。”

他說的裡邊是一個離門窗很遠的桌角,兩邊都是牆壁,箭矢無論如何不可能穿透牆壁射中溫如嵐。

溫如嵐不明白孟醒為什麼要這麼要求,但他還是順著對方的意思往裡邊挪了挪。

孟醒也跟著挪了過來,他緊緊挨在溫如嵐身側,渾身肌肉緊繃,神經同樣緊繃,看著四周的視線像是守衛巢穴的獨狼,銳利又緊張。

殿內隻有他和溫如嵐兩個人,因為孟醒不信任其他人,那些看起來正常的宮人萬一是孟凡和管延他們安插的刺客呢?

所以孟醒將其餘人等都趕出了門外,進來彙報情況的屬下他也要求跟溫如嵐保持一定的距離。

就這還不夠,他還做好了如果情況稍有不對,就抱著溫如嵐躲起來的準備。

他嚴防死守,一定要將任何可能殺死溫如嵐的可能性阻擋在外。

他此刻的嚴肅和緊繃是溫如嵐未曾見過的模樣,溫如嵐在莫名之餘,還覺得他的陛下這幅樣子其實也挺有魅力。少了一分青澀,多了一分成熟男人的性感。

溫如嵐的心思不免又歪了起來,他已經忍了兩天沒有撩撥對方,此刻隱隱又有些忍不住了。

他想要將手覆在孟醒攥緊的五指上,卻在剛有動作時,過長的袖袍不經意帶落了放於桌邊的一枚印章。

印章落地發出“咕咚”一聲,並不是多麼大的響動,但就是這點點異響,瞬間觸動了孟醒高度緊繃的神經。

他想也不想的撲向溫如嵐,將對方牢牢的抱在懷裡,抵在牆角,用兩側的牆壁和自己的背脊為對方形成密不透風的防護。

溫如嵐被這一抱先是弄得怔住了,但反應過來後,就順勢將自己的下巴擱上了孟醒的頸窩,雙手也抱住了孟醒的後背,享受著與對方這難得的親近。

而孟醒,終於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那聲響是印章落地,而不是他擔心的什麼突然襲擊。

他乾咳一聲,想要鬆開溫如嵐,卻發現溫如嵐抱著自己背脊的手並不放人,他想鬆也鬆不開了。

他不得不開口:“丞相,可以鬆開了。”

溫如嵐依然不鬆,隻道:“臣不敢對陛下逾禮,但陛下卻突然輕薄臣,總得有個說法吧。”

輕薄?孟醒心想自己這一抱要算是輕薄,那溫如嵐對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夠判死刑了。

但他嘴上還是順著對方詢問道:“丞相想要什麼說法?”

“想要...”溫如嵐沒有點明,反而湊近了孟醒的耳側,曖昧道:“陛下,您明明知道的。”

孟醒當然知道,但他又給不了溫如嵐想要的說法,所以他強硬的掙脫了對方,並且退後了一步,拉開自己跟溫如嵐的距離。

這已然是拒絕的意思,溫如嵐沒有再逼迫對方,隻在心裡可惜了一聲,還是太早了。

他的陛下陷的還不夠深,等孟醒真正落入他設計好的圈套,不再對他的親近有抵觸的時候,那時候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至於眼下,溫如嵐看著自己剛撫過孟醒背脊的掌心,將對方的體溫和觸感放在心裡反複回味,聊作慰藉。

而在兩人剛剛鬆開沒多久,又有宮人進來稟報:“管太師想從家中藏的密道逃走,被禁軍及時抓獲,家中親眷也無一逃脫。”

繼孟凡之後,管延也落網了,今晚的宮變,也已經行至尾聲。

溫如嵐想要親自去看一眼管延,畢竟也是跟他作對那麼久的對手,一朝落敗,他不過去嘲諷兩句,都對不起管延給自己編排的那麼多惡名。雖然他編排的也不是假的。

卻還未等他發話,孟醒已經替他下了命令:“押送去天牢就是,齊王同樣。”

等宮人領命退去後,孟醒又衝著溫如嵐提醒道:“丞相,你答應朕的,今晚一步都不能離開朕。”

溫如嵐眨眨眼:“臣想去方便一下都不行嗎?”

“不行!”孟醒說的很堅決,說完後他又覺得自己這話太不近人情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再等等,再等一刻鐘就好了。”

現在是子時三刻,再等一刻鐘,就是新的一天了。

這場預謀已久的宮變以失敗告終,主犯也紛紛落網,孟醒成功在即,但他仍不敢放鬆,不到係統提示遊戲通關的那一刻,他還是得保持足夠的警惕。

像是之前一樣,他坐在溫如嵐身邊,密切關注門窗外的情況,他太過集中,乃至都沒有分多少注意力給溫如嵐,也就沒有注意到溫如嵐輕輕簇起的眉頭。

“陛下,臣想離開一下...”溫如嵐再次開口,他那句想去方便一下並不隻是在舉例,他確實覺得腹內有點不適,而這股不適感,現在似乎加重了。